|
|
敏叔家
有些细节,都快要忘记了。
吃火锅的那个晚上,猪和苹果告诉我,她们从迭部回来就直接到若尔盖回成都了,官哥和她们一起去若尔盖。陪伴了几天的朋友突然说分别的时候,我心里有些舍不得,所以,我们很珍惜我们一起的扎尕那之行。我们退掉了藏香园的四人间,因为猪和苹果、官哥如果都走了,我一人也不会住那个四人间了,打算住到那个单间去。
谁也想不到,扎尕那的那一路会那么曲折,从扎尕那回到郎木寺时已是晚上九点了,这个时候没有去若尔盖的班车了,包车也不好找。我心里高兴地想:猪和苹果又可以陪我一晚了。官哥、猪、苹果我们四人回到藏香园,又冷又饿的我们沮丧地发现:只有那个我定的单间了。我把那个单间重新让给了官哥,和猪猪、苹果我们三个女孩一起再找住处,可是这个时候基本都是客满。站在晚上的院子里,我们不约而同想起一句话:“记住,在甘面有困难就找小马哥!”于是,官哥给小马哥打电话请他帮我们找住处。
两分钟不到,小马哥一阵风似地出现在我们面前:“跟我来。”小马哥就像是希望的火种,燃亮我们的心情。我们四人跟着他走,走过街道,走到寺庙后边,又走到清真寺旁边,夜晚的小路上只有我们几人,说实话,白塔的影子黑黑的,我仿佛听到恐怖片里的音乐。这时,小马哥转过身,用颤抖的声音对猪我们三个说:“知道吗?这是个寺庙的废墟,知道夜里这里会发生什么吗?……”
唉,老套。我们三个回答:“没兴趣知道,说了我们也不怕。”
小马哥看我们不配合只好做罢。
拐了两个小胡同,推开了一家大门。院子里有温暖的灯光,客厅里贴着伊斯兰教的图案,一个头戴白帽,笑容和蔼的老人热情地迎接我们,他就是敏叔。敏叔把我们带到一个超大的床前,奔波了一整天,这个摸起来暖融融的整洁的大床让我们很满足,今天晚上猪、苹果我们仨个又要同床共枕了。
放下行李,我们出去吃饭。正在这时,有人看了猪贴了纸条给她打电话,约她们包车见面。猪和苹果就去见了。我和官哥到阿里餐厅等她们,这么晚了,餐厅很多东西都卖完了。冷了很久,我很想喝一杯热奶茶,只想喝奶茶,无比想喝。可是也没有了,随便点了土豆泥和酸奶,吃完了,猪猪她们还没过来,阿里餐厅要打烊了,我和官哥就到藏香园等猪猪和苹果。藏香园的厅堂里还有人在吃火锅,一看又是190和同事,还是坐在那个位置,边喝酒边吃,看到我们招呼我们一起吃。190和同事、官哥他们聊起了藏传佛教,我正在学习藏传佛教的派别,本来很感兴趣的话题也聊不了几句,好困,只想等猪和苹果快点来,回去洗洗睡觉。
谁知道猪打电话说,她们马上就要和同伴回成都了,因为她们的老乡开车要走。快12点的时候,猪和苹果背着行李来和我们告别了,我们拍了合影,互相叮嘱几句,就匆匆告别了。
昨天深夜,她们在藏香园一直等着我吃火锅;今天的这个深夜,我在藏香园的院子里送走了她们。旅行总能给我出其不意的巧合。
官哥送我回敏叔家。忘记在漆黑的路上聊的什么了,我只觉的心里很空。从到夏河第一天开始,猪、苹果我们就一直住一起,现在忽然只剩下我一个人住敏叔家那张大大的床了,觉的有些茫然。
旅途上遇到的朋友总是要分离的,但是不知道分别了之后今生还能不能再次遇到。
但是我不能让身边的朋友觉的我脆弱,我要很快适应这一切。我马上和官哥约好了明天的安排,想到明天,我又快乐了,因为可以轻松地在郎木寺泡一天。后来,官哥对我说:他也是第一次一个人出门,缺乏勇气,是我的精神鼓舞了他。哈哈,我没告诉他,我也有胆怯的时候,只不过没表露出来,或者很快战胜了胆怯。
已经凌晨了,我想像不到的是:当我轻轻推开敏叔家的门,年逾七旬的敏叔还站在门口拿着手电在等我。我问:“您还没睡?”他说:“我等你回来再睡。”现在,敏叔说话时那热情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那种热情无比亲切,无比真诚。敏叔拿着手电给我照明让我回屋子,照明让我去卫生间,照明让我洗脸……就这样:我不停催他去睡,他不停地说没关系。本来我想好好洗洗一天的灰尘,可是我实在不忍心让他这么晚还陪着我,随便洗漱几下就进屋了。
敏叔照着手电,我们轻手轻脚地来到屋子里。随着灯光,我看到另一张床上躺着个男人,虽然隔着布帘,可是和一间屋子没什么区别。敏叔看出了我的尴尬,他说“你来这里。”嘱咐我轻手轻脚地跟他走,我们来到另一个房间,敏叔开了灯,原来这是他和阿姨的卧室,阿姨搂着两个孙子正在熟睡。敏叔叫醒阿姨,说:“那个屋里还睡了个男的,你去陪这个姑娘睡,今天我住这里。”阿姨赶快起床,答应着就带我去睡觉。我对她说抱歉的话,阿姨也一样亲切地说没关系,还帮我铺好了被子。和阿姨躺在一张床上,很温暖。我感动的心脏直快跳。我想起了亲爱的外婆,可现在,给我关爱的是一位素不相识的阿姨啊!
感谢旅行,带给我峰回路转的惊喜和感动。同伴走了,这个夜晚陪在我身边的竟然是一位和外婆一样慈祥的老人。
早上睁开眼睛,阿姨已经起床了做饭了。我起了床,在院子里发现了一只可爱的小黑狗向我跑来,把它抱到怀里,它乖乖地看着我。这时,敏叔带着小孙子从外面刚回来,手里提着一只羊腿,原来,敏叔一大早就去帮客人买羊肉去了。敏叔的孙子跑过来对我说这只小狗是敏叔救活的,原来它差点没命。
阿姨见到我起床了,就招呼我吃早饭。我刚起床不饿,就说:你们先吃吧,我出去逛一会儿。从敏叔家的胡同出去就是一排转经桶,我出去拍些照片又溜达一会儿回到院子里,阿姨催我吃饭。我来到屋子里才发现:他们都没吃,一直在等着我。唉,早知道就不出去逛了。阿姨给我盛一大碗香喷喷的粥,还有炸的面点、咸菜,还端给我一盘羊肉包子,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吃。坐在坑上,和敏叔聊着天,吃着这样的早饭,我全身都是暖流。
谈起藏族人,敏叔心疼地说:“那些藏族人很可怜啊,日子过的苦啊,特别是女娃娃,累的很。他们有钱都捐给寺院了,唉,自己苦啊!”看着敏叔痛心的样子,我只有点头附和,忍住没说藏族人的幸福感不是由物质决定的。看来:在郎木寺虽然藏族回族和谐生活,却很难真正相互理解。像敏叔,和藏族人在一个镇子上共同生活了六十多年,依然不能理解藏族人的生活方式。
真正理解藏族很难。我固执地认为:不是时间的原因,不是语言的原因,那是因为一个民族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不同,神灵铸就的骨肉不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