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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魏博勋死于脑溢血。
这消息使我非常震惊,我实在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在旁边跟人讨价还价的一条生命,后一刻就这样永远的倒下了。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恰巧又是我相交了多年的好友。我满怀怒火而去,原打算爆发我的气愤、不甘、伤心和对他的一腔怨恨,却没想到还没开始,甚至还没正式见到他的面,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个与我相识在最初,一直被我当作尊敬的大哥一样的人物,最终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争名夺利的职场里迷失了自己。他在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内给了我这么大的震撼,也给了我无数的疑惑。
很显然,魏博勋那天是计划好的。他去之前就知道钱纪明不会把钱给他,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试了最后一次。不出他所料,钱纪明还是毫不让步,他只好采取最后的过激手段。但他至于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吗?还是,这只是他计划中未曾料到的一部分呢?他的初衷应该是给钱纪明安上一个故意伤人的罪名,可这于他又有什么好处?向钱纪明勒取巨额的赔偿费?
这些疑问没有人能回答我,能给我D案的那个人已经永眠在地下了。只有在上面的人还在一如既往的喧闹着。
他的家人不依不饶,以故意伤害的罪名把钱纪明告上了法庭。在场的服务员都亲眼见证了魏博勋生前与钱纪明独处一室,所以钱纪明犯罪嫌疑人的罪名是落实了。钱纪明请了个律师,竭力搜寻对自己有利的证据,要向对方提出反诉。但是看样子,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
作为当天的目击证人之一,我也被传过去问了话,连带的那段录音也成了有力证据。钱纪明的律师找过我,问我当天为什么会在哪儿,我当然不予理会。
在这边法院和医院之间闹的热火朝天时,仁平的项目进展依旧未停。在出事的第二天一大早,委员会就宣布了正红的钱纪明为中标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当初为了责任明确,各方均推出了一个竞标代表,来参加竞标。不用说,正红的代表自然就是钱纪明。
众人看到钱纪明打着绷带进了大厦的时候都是 一脸的惊奇,但是半途传来魏博勋逝世的消息,众人脸上就不是惊奇这么简单了。程总当场就有些面色不善。
到了魏博勋的家人跟钱纪明开始闹腾的时候,程总的脸色就不仅仅是面色不善这么简单了。他只吩咐了一句竞标结果作废便怒气冲冲的离去了。没有一家竞标单位表示不满,包括正红里的所有人。毕竟,中标人涉嫌故意伤害罪,招标方完全有理由撤销他们的资格。
虽然有人生有人死有人离去,但只要到不了我们自己的头上,日子还是得照常过下去。陶大伟和高翔这几天重新恢复了斗志昂扬的状态,正红被撤销了资格,这第三组自然是要落在第二名的头上的。都以为我们输定了,却没想到在最后时刻出了这样戏剧化的事情。
这的确是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但过程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结果让他们又惊又喜。眼看着这块肥肉已经到了别人嘴边,那人却忽然闭了嘴巴,让肥肉朝我们砸了过来。这个时候你会有什么感受?连我自己也不能否认,撇开这中间的纠葛不说,这个项目里我们已经成为了最大的赢家。这无疑是一件让全公司的人都为之喝彩庆祝的事情,我敢说这个结果不是我想要的吗?不能,但我终究也高兴不起来。
在我面前他们总是不动声色的,装出一副公事化的表情来商讨这事,不敢表现出一点儿兴高采烈的样子。他们都明白我与魏博勋之间的关系,却不知道该不该表现的悲切一点,抑或是表达一番对已逝之人的怀念。
至于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的感受了。原本是要去发泄情绪的,突发状况却把我所有的情绪都生生的堵了回去,然后再用魏博勋的死来封一个口,让我把对魏博勋的愤怒、怨恨和着几年的友谊一起参杂并封存起来,然而任我心内如何翻江倒海,他都不可能回来了。
人的生死一旦摆在了眼前,所谓的名誉、追求的财富又算得了什么呢?但这是我的命运吗?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要以牺牲身边的人为代价?我自嘲的想着。
这个时候我只想见到一个人,纵使我知道她已经不再属于我,但只要让我再见到她一面,哪怕她根本不曾注意到我也行…
回到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舒心早已经离开,家里和从前一样纤尘不染,她必定是收拾了一番才离去的。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冲进书房里去。果然,书架上已经空空如也。又进了卧室,衣柜里只有我的衬衫,和一件件西装。鞋架上她喜欢的高跟鞋平跟鞋全都不见了踪影,连浴室里的洗漱用品也都只留了我一个人的。
环视整个屋子,已经没有一点儿她的痕迹。我知道,若是她还犹豫,便会像上次一样,暂且留着东西在我这里。但是这一次,寻遍全屋也找不到她的一丝痕迹了,这也代表了她的决心。
这一次,我是真的失去了她。
在努力的搜寻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我叹了一口气,原来她连一丝的念想都不肯留给我!若不是心伤到了极致,定不会如此决绝吧?!
心中思绪万千,我把自己扔在那张大床上,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竟在极度劳累中这么昏昏沉沉的睡到了天亮。一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九点钟。连忙起身,在淋浴下冲了二十分钟才让自己清醒过来。
选了一套非常庄重的黑色西装,又戴了一副黑色的墨镜,便匆忙出发了。出了门才发现外面正下着小雨,整个天空都被这水汽衬得灰蒙蒙的。这么点儿雨我是不会打伞的,再说时间也不允许。
我稍稍掩了一下头便把车开出来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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