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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静水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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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以梦喂马,诗酒趁年华(一口气更新8篇,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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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1 13:16 | 只看该作者
小砚西游记(100)所有的朋友都曾是陌生人
  
  鲁朗
  
  出八一,再次回到漫长的318国道。
  
  畜生不如骑车将我送到路口,我独自走上318国道。终于一个人走在路上了。含着棒棒糖,背着包慢慢走着。有几辆车从我旁边过去,我都没拦。我怕畜生不如看到我拦车人家不停,他会对我的搭车计划没信心,会担心我这样回去实在不靠谱。我要走到他看不见了,才拦车。走到山路拐弯处,回头看到畜生不如趴在摩托车上,头枕着胳膊,远远地望着我这边。稍一犹豫,反而加快脚步拐过弯道。再回头,就看不见了。
  
  沿着尼洋河的山道风景很美,河水宽阔平缓,沿着山道蜿蜒。河道中间时常出现成片的矮树林,绿洲,牛羊在绿洲上吃草。有点像塞外江南。我沿着山路,踢踢踏踏,塑料布鞋底走在柏油路上噼啪作响。如果不急着赶路,这路风景真愿意这么悠闲地一直走下去。
  
  一辆越野车过来了,我飞快伸手拦车,车未减速,直接开过去了。是不是我拦的太迟了?人家懒得刹车就开过去了。下辆车得早点拦。营运类的车也不用拦,肯定不免费带人的。我一边总结,一边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车辆负重的声音,我回头,是一列车队,三辆货车朝这边开过来。车前横幅是援藏物资。我朝司机用力挥手,车太高,生怕司机没发现我,使劲在路边蹦达。车在我面前停下来了。我转到司机那边,和司机商量搭车。是个藏族司机,头伸出车窗,问我干什么。我尽量笑得可爱一点儿,大声说:“大叔,请你搭我一段路吧,我走不动了。”司机上下看看我,没再问什么,简洁地说:上来吧。
  
  哇,介大叔这么干脆?太欣喜了。赶紧绕到另一边上车,司机打开另一边的门,我把包先扔上去,货车太高,我爬了几次都没能爬上去,司机爬过这边座位,伸手一把把拉我上去了。坐在车里,我忍不住得意,呵呵直乐。很惊喜。简直不相信我的好运气,搭车这么简单?一句话而已!我还想了好多说辞呢,都没用上。
  放好包我掏出棒棒糖,撕开递过去。大叔笑着摇头不要,我不管,热情地一把塞进他嘴里。心想:你吃了我的糖,路上得对我好一点,呵呵。还笑嘻嘻地问:“好吃吧?呵呵。”大叔只好笑笑点头。大叔是藏北当雄人,我去那曲的时候经过那边。和他聊起当雄的赛马节。说起路上看到的湖水。他汉语不好,交流起来很吃力。说话很简短,只会微笑,大力点头。具体我也不太知道他听懂了我说的话没有。大叔十几岁就开货车跑长途。但都是在藏区跑车。所以汉语一直都讲不好。
  
  负重大货车在盘山路上开得很慢很慢,走一段路就停下来歇一会,接路边的水管浇水冷却车。我一见停车都主动跳下车,抢着做事。再上车的时候,把抹布洗干净,将车挡风玻璃擦擦干净。既然没钱搭车,就勤快一点见活干活。大叔开车的时候,我帮他把烟吸着递过去。过会,又剥好桔子,一瓣一瓣地递给他。陪他说话解乏,大叔越看我越欢喜。问我察隅去过没有,这次是从拉萨拉货到察隅去。我说没去过。他叫我跟他的车去察隅玩,三天就到,回来的时候把带我到波密,我可以继续搭车回去。我有点动心,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要是这样一路乱走,我恐怕明年都走不到家。
  
  车在山路上绕来绕去,速度又慢。忍不住打瞌睡,昨晚在朗玛厅跳舞玩得太疯了。大叔慢慢把车停到路边,把座位后面的垫子上的杂物清理一下,叫我躺上去睡。山路太颠簸了,我抽出打包带,请大叔帮我把自己捆在上面。(幸好一路没有查车的,否则还以为我是被挟持的呢,呵呵。)
  
  一直睡到色季拉山顶。大叔好意叫醒我,说到山顶了,问我要不要看风景。我解开自己,爬到前面座位上。还没清醒过来,愣愣怔怔地,朝外面张望。忽然看到车前停了两辆宝马摩托,其中一辆很眼熟,细眼一瞧,明明是阿藏那辆啊。猛然看到阿藏和畜生不如还有他们八一的朋友在山顶那边拍照片。我激动地冲他们挥手喊他们,忘记自己在车里他们听不见。反应过来,赶紧摇下车窗叫他们。一阵冷风直呛人。山顶好冷。
  
  阿藏跑过来,伸手抱我下车。埋怨说回到宾馆发现我已经走了,打电话又不接,他们在八一到鲁朗的路上来来回回跑了三趟都没找到我,还去了鲁朗小镇打听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女孩子背着一个蓝颜色的背包。阿藏说他们在路上也看到这几辆大货车了,但没看到我。我说我躲在后面睡觉。阿藏一把把我拉到一边,碎碎念叨:你怎么能搭这样的车啊,哎呀,那个司机我看了一眼永远都不想再看第二眼了。你还是跟我回拉萨去吧。给你找辆车直接回成都去。不要搭车了,搭也搭过了。要体验也已经体验过了。不要再任性。你说你这一路能搭到什么好车啊。这种载重货车又慢又危险,川藏路上出事最多的就是这种大货车。
  
  我嘻嘻笑着,任凭他说。第一次搭车,我觉得搭车挺容易的,比我设想中的容易多了,对返程这样混回去颇有信心。这个司机也没阿藏说的那么吓人。长得是有点凶相,但是,是个很和蔼善良的大叔。
  
  我们这边在絮絮叨叨,畜生不如在不远处望着我。脸上皮肉不动,无表情。
  我走到畜生不如面前,笑笑叫哥,我走了,不要再追赶。再追赶我真的要生气了。望望他面色,忽然觉得悲伤,走上前拥抱他,轻声说:“大哥,多保重。后会有期。”
  转身朝大货车走去,经过阿藏身边冲他笑笑,挥挥手。阿藏一把拉住我,用力抱了抱,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我抬头惊讶看他,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天都黑了,大货车还在山路上盘旋,鲁朗的朋友边巴扎西打电话问怎么还没有到,说朋友们都到齐了,在等我喝酒。我说搭货车路上时时要停,时间耽搁了,现在半山二号景观附近。边巴扎西说骑摩托车上来接我,让我留意。不一会远远山道上有摩托车上来了,走近果然是边巴扎西和他的朋友一起来接我。大叔按喇叭,边将车停路边让我下车。我和大叔道别,谢谢他,把身上带的烟还有老畜给我买的玉米肠分他一半。边巴扎西也用藏语大声和货车大叔打招呼,谢谢他搭我。
  
  我们上了摩托车,大货车还在路边,似乎在等我们先行。我看见大叔坐在黑暗的驾驶室里的人影模糊,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着我。转身冲大叔用力挥了挥手,果然,大叔长长地按了声喇叭道别。像汽笛一样的鸣响,在崇山峻岭之间回荡。我在扎西的后座,忍不住回头冲大卡车微微笑了起来。黑暗中,大叔看不见我对他的微笑。但是,我觉得大叔能感觉到。真的。
  
  我记得,回来后,总是有人问我,搭车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在那种陌生山路上,陌生的藏族大货车司机,语言又不通,存在着各种各样可能的危险性。
  我想,我总是愿意相信陌生人的善意,而且,从未辜负。
  
  摩托车在黑夜的山路上飞速向山下驰去。这个边巴扎西是上次我和阿亮在鲁朗小镇的朗玛厅跳舞时候认识的朋友,对我们自我介绍时,自称是有很多机会的未婚扎西。那天晚上,我们一大帮人在鲁郎小镇的朗玛厅狂欢,跳舞喝酒。啊亮在这里遇见了萍萍。巧的是,今天正是萍萍的生日。昨天在八一听扎西电话里说起,我特地去街上,替啊亮选了一件礼物来送给她。
  
  想想一个多月前,和啊亮骑摩托从这条路离开这里时,似乎还酒意昏昏。现在我又回来了,朋友们都好吗?
  
  还有,丹增。
  
  丹增,你没想到我们会再见面吧?我也没想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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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1 13:24 | 只看该作者
胖大叔和录像厅往事
  
  胖大叔是菜场旁边录像厅的老板。门口卖**杂志和儿童漫画。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屁孩的兴趣渐渐从儿童漫画转向**杂志,再踏入录像厅。
  话说,老街的少年,都是在胖大叔这里获得最初性启蒙。
  
  现在想来,胖大叔对电影很有鉴赏力。早期看过的好片子都是来自他那里。很多黑白原声的欧洲电影。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不过,那时候的录像厅不放*色录像,简直不叫录像厅,胖大叔当然也放。晚上一过十点就开始放,放之前先清场。他和善地和少年们商量:这玩意好固然好,但是看早了,会影响发育。这些片子我都留着,等过两年再放给你们看吧。
  
  那时候我13岁,胖大叔31岁。我常常感叹,说他太老了,活得那么老是不明智的事情。我对他抱怨说20岁之前就应该自杀,决不能忍受生命老去。生命应该有所控制。
  他点点头,说:人生应该从老年开始,慢慢到壮年,到青年,回到婴儿,最后在母亲的怀抱里安静死去。
  “如此说来,岂不是我们进化的方向错了,好比搭错了方向的列车?”
  他拍拍我的肩膀:所以,事已至此,还是应该让生命象河流一样自然流淌……
  
  话虽如此,我不见得比13岁的时候快乐,也不见得比那时候不快乐。好在还赖赖唧唧地活着。
  
  倒是胖大叔在一个周日的早上,一声不响地从楼上跳下来。在录像厅门口,带着微微思索的表情,仰望天空……
  
  后来去他跳楼的地方看了一下,浸着油渍的报纸上草草放着未吃完的油饼。报上登着塔斯马尼亚西海岸发生抹香鲸集体自杀事件新闻。
  
  此外,没有任何胖大叔毅然掐断自己生命之河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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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1 13:28 | 只看该作者
生活怎么那么让人知不道呢?
  
  今年正月的时候,畜生不如来我家看我。
  请他去广场喝夜啤酒。忽然大雨。
  转移到菜市场屋檐下继续喝酒闲聊。
  望着大雨如注,冲刷着街道,
  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位胖大叔,不免讲起。
  
  讲完,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形。
  抬手指了指几米远的黑暗处,
  说,那里,就是胖大叔当年砸下来的地方。
  畜生不如,探身仔细观察。
  我随手扔了个空啤酒罐,说:诺,那里。
  街道上水流成河,罐子硿哃一声,水花四溅。转瞬被带走。流入黑暗的城市地下。
  
  那时候,我拼命想长大一点,往前看一点。他却在拼命退缩,想回到童年。
  我那时候以为,长大了就好了,会有能力解决生活中的麻烦。他告诉我,成年人根本不是孩子想象的无所不能,他们比孩子更懦弱和无力面对。随着年龄长大,麻烦也升级。活着就是每天面对无尽的麻烦,疲于奔命。永远,永远,人生都是一团麻烦加麻烦接踵而来。永远来不及,应接不暇,永远都难有余地。
  胖大叔是我交的第一个大人朋友。从不把我当小屁孩看,对我很多无知的问题都认真解答。伪装我父亲的笔迹帮我在不及格的考卷上签名。在我和最好的朋友吵架后,帮我回旋,请我们吃冰淇淋,郑重安排两个小女孩的和好仪式。那么温暖的人,我以为无所不能的人,像一个逃兵一样从自己的生命里逃跑了。我以为我会一辈子想念这个朋友,事实上,我很久都不曾想起这个人了。
  也许,一辈子,比我们想象的都长呢。
  
  生命里,有许多许多曾经如此真切的情感,就这样干干净净地消失殆尽。
  
  人生,好多事情都无法预料,那时候我不知道胖大叔会逃走。也无法知道将来的一天,我会和一个远方的朋友在这里想念胖大叔。
  就像,去年的一天夜晚,我开始在键盘上敲这篇游记的第一个字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我会坚持将它写完。在写这篇游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人会来看。深夜的一个人,在网络上,孤独地写字,发布。就像在荒岛上向海丢出一只求救瓶,随着天候潮汐,随着命运,瓶中的稿子,会漂向何处,何时落到何人手里,我一无所知,正因为一无所知,所以充满希望。
  
  希望有人因为这篇游记而快乐。
  希望有人因为这篇游记重温曾经走过的路。
  希望有人因为这篇游记看到他(她)自己。
  希望有人因为这篇游记找到另一个人。
  希望……
  希望路上的朋友能看到这篇游记,让我对你说声谢谢。
  希望……希望是件美好的事情,是人间至善。而美好的事情永不逝去。对吧?
  
  我不知道我会去西藏,更不知道我会写下这游记。
  而关于这篇游记,和你们这些朋友,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时间过去以后,会有什么留下来的吗?
  我在想,一年后、三年后、五年后
  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三年、五年以后,甚至更久、更久以后
  我们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我不知道。
  
  就像现在的我,无法揣测,将来的我,会怎样想现在的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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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2 18:55 | 只看该作者
真的没了?就这样结束了?总感觉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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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2 19:30 | 只看该作者
这不是急人的吗,阿藏到底给你说的啥,你惊讶的看着他?从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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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2 19:33 | 只看该作者
静水,求你了,你给小砚打个电话问问她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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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9 08:17 | 只看该作者
没结束,那边又更新了,咱也跟着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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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9 08:19 | 只看该作者
拉轰的小林哥
  
  小林哥是个拉轰的越野车手。有图为证。哈哈
  想当初,去西藏路上遇见他,我和阿亮两山寨骑士死蹭上去,非要和他结伴不可。他无奈,带着我们一路从芒康飙到了波密。每天行程数百公里,几乎抖散了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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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9 08:21 | 只看该作者
小砚西游记(101)丹增 再见
  
  2009年9月13日 鲁朗
  
  鲁朗下小雨,寒风彻骨。虽然距八一仅七十多公里,但鲁朗温度要低十多度。冷得直哆嗦,边巴扎西带我去吃饭。说萍萍今晚生日,等我吃完饭一起去朗玛厅喝酒跳舞,还有上次一起玩的次仁他们。都知道我今天要到鲁朗,大家都在等着。吃完饭边巴扎西带我去订好的客栈,放下背包,洗了把脸就走。匆忙之间,还不忘在我的破牛仔裤外系上漂亮的拖地长裙。
  
  无论身在何方,有朋友,有酒喝,有舞跳,就是人生好时光。走在路上,脚步轻快的要飞起来,边巴扎西望着我直笑。
  
  我看时间还早,就说我要先去看一个朋友。边巴扎西问我是不是想去看丹增,我欣喜点头。他想说什么又没说,简单说了声:那你去吧,我在楼下等你,我就不上去了。
  
  上次经过鲁朗的时候,认识小镇朗玛厅歌手丹增,和啊亮在他的朗玛厅喝酒跳舞。丹增曾为我清唱《仓央嘉措情歌》,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这次再经过,我当然要去看他。
  上楼时心里很激动,丹增再见到我会很高兴吗?还是已经不认识我了?毕竟,我只是一个路过旅游人而已呢。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朗玛厅里一个人都没有。连音乐都没有,只开一盏小小的壁灯,灯光昏暗,映着挂满哈达的牛头,怪诡异的。我站在空寂的朗玛厅里,四处张望。扬声喊:“有人吗?来客人要喝酒哦~~”
  
  “谁?”一个声音从身后的控音间传出来。
  呀,是丹增的声音。我边回身,边应道:“丹增,是我,小砚。”高兴地快步朝他走过去。
  我看到丹增了,他坐在控音室里,他也看到我了,忽然掩面趴在桌上,低吼了一声:“不许过来!”声音嘶哑,冷淡。
  
  我愣了,不知道他怎么了。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他:“我是小砚啊,你不记得我了吗?”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有点不知所措。
  他仍伏在桌上,不肯抬头,也不说话。等了一会。我怯生生地说:“丹增,我从拉萨回来了。你不想见到我了吗?”这里灯光昏暗的很,丹增不知道怎么了,也不说话,气氛压抑,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丹增,你不高兴见到我……那我就走了。”我又等了一会,轻轻地说。
  
  “不,不是。我不能见你了。我……”丹增伏着头,闷着声音嘶哑地说,断断续续。我安静地等他说。
  过了一会,他埋着头在臂弯里,朝我伸出另一只手,在空气里摸索,唤我:“小砚,小砚。”声音颤抖着。我惊疑不定,犹豫一下,还是走过去,伸手去触碰他的手,他一碰到我的手,就反手急急抓住我的手,紧紧抓住,颤抖着。
  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任他抓痛我的手,耐心等他平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
  “小砚,你不要害怕我,我的脸,我的脸坏了。”丹增痛苦地说,
  
  “丹增,我怎么会害怕你呢?你的脸怎么了?”
  “脸,坏了。可怕的很。你不要害怕我。”丹增重复说。
  我柔声安慰他:“不管你的脸变成什么样子,心没有变,你都是丹增啊。我们还是好朋友啊。我不会害怕你!”
  
  丹增慢慢地抬起头,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的倒退了一步,手从他的手里脱离开来。他一见我的反应,迅速又低下头去,伏在桌上。
  
  天啊!他的脸,他的脸完全变形了,七八道纵横交错的伤口被黑线缝合着,左边脸上面皮几乎被揭掉了。丹增!他的脸!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环顾四周,怪不得这个朗玛厅今天这么冷清。想起那次我们那么多人在这里跳舞喝酒,还有阿亮,他和萍萍相拥共舞的情形。我和丹增坐在木地板上抽烟说话,为阿亮他们放音乐。临别的时候,他说喜欢我,眼神明亮又黯然,他的歌声那么好听,还有,他那么沉默羞涩的人,跳起锅庄的时候整个人神采飞扬,宛如阳光……一幕幕恍如梦中,我的心一阵阵地抽痛。
  丹增是个多好看的男孩子啊,现在这张脸,简直如地狱一般。它怎么能是丹增的脸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我叫丹增,他却再也不肯抬头。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反应那么强烈。伤到丹增了。
  
  我掀开帘子钻进控音间,站在丹增身边,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安慰他。犹豫了一会,我蹲下身子,轻轻伏在他膝盖上,对他说:“丹增,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在我心里和我们刚认识时候一样。我刚刚那样,不是害怕你,是心痛你啊!”
  
  他伸手摸摸我的头发,仍是不肯说话。我感觉到他身体在发抖。抬手给他看:“丹增,丹增,你看,我一直带着你给我的珠子。它陪着我走了很多很多路,现在,它和我一起回来了。回来,看你。”
  他摸了摸我手上的珠子,一大颗眼泪滴在我手上,温热湿润。一颗,一颗……
  
  我走的时候没有留电话给他。我以为不会再见了。只是路过的人啊。几杯酒,一首情歌。我不喜欢对人事牵牵绊绊。
  丹增大概也以为从此没有联系了。告别的时候我也曾说不会顺原路返回了,要走云南那边回四川。只是,后来没钱了,我不敢贸然走陌生的路线回家。才又顺原路返回。
  没想到,重逢,他却不能抬头面对我。
  
  伫立良久,他仍是不肯抬头面对我,沉默很重地压在心里,面对这样的变故,我无法用语言来安慰他。这样的相对是一种煎熬,我想我还是离开吧。低身轻轻抱了抱他,说:“丹增,你不想见到我,我就走了。丹增,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永远都记得你。”他仍伏着身子,不肯抬头。将我的手放在唇边用力亲吻,眼泪大颗大颗滴下来……慢慢地松开了手。
  
  出了音控室,丹增的姐姐不知何时已经来了,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她看到我,站起来,勉强笑了笑,说:“谢谢你来看丹增。要回家了吗?”我难过地点点头,说:“姐姐,丹增他不想见到我。”姐姐说:“他现在谁都不见面了,吃饭都是我送过来。连换药都不肯去。他出了车祸,前天的事情,喝醉酒,半夜骑摩托车,摔了,在下面山地里。医生说脸不会好了,不会变回以前。”
  临走,姐姐拉住我的手,问我可会再来,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如果再去西藏,我一定会来看丹增,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好朋友”。这次,我留了电话号码给姐姐,如果丹增心情好起来了请他打电话给我。也许,需要很久的时间吧。
  
  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很理解。他是个很帅的男孩子,又是做歌手的,脸对他来说太重要。他现在不想面对任何人。任何人的反应都会使他倍加感到自己的变故。
  
  下楼的时候心情很难过,一脚踏空,差点滚下去。边巴扎西看到我,快步迎过来。问我见到丹增了吗?我问他:“你知道的?”他点头。“怎么不告诉我?”边巴扎西说:“大家都知道,所以今晚聚会没有在丹增的朗玛厅,怕你看到丹增难过。”
  
  我望望他,忽然不想去参加任何聚会了。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一路上,我以为所有的重逢都是快乐的。没想到与丹增的重逢如此悲伤。
  
  发这篇文字的时候,半年多过去了,丹增一直没有联系过我。不知道他现在状况如何。边巴扎西后来也离开了鲁郎,无处问讯朋友消息。
  
  (http://music.tibetcul.com/yinyue/经桶不停/宗巴雅姆.wma)那时候,和丹增一起听过的歌。
  
  游记前面写到的丹增:
  第 138 页:小砚西游记(第61话) 有人在路上,有人在天堂
  第 151 页:小砚西游记(第62话) 边走边爱
       鲁朗 丹增《仓央嘉措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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