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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静水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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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以梦喂马,诗酒趁年华(一口气更新8篇,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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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19:25 | 只看该作者
 可以和你的新疆游相媲美,小砚没有你悠闲自得。静,就是生命的完满;水,就是生命的本源;流,就是生命的体现

;深,就是生命的蕴藉……
绿茶@ 发表于 2010-3-12 22:24


不能不佩服我,我对你“吟诗的绿茶”的定位是万分准确的!

别捧杀我啊,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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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19:27 | 只看该作者
畜生不如的爱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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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19:33 | 只看该作者
小砚西游记(94)随遇而安
  2009年9月8日 路上不知名的村庄
  
  独自踟蹰在路上,夕阳将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从草原上刮过来的风有点冷起来了。傍晚的天空有火烧云,一会烧出个烤全羊,一会烧出个炸鸡腿……我饿了,想起还是上午过堆龙德庆县的时候吃了一碗面,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么一路折腾,那点食物早就消耗殆尽。这么想着就更加饿了,觉得虚弱没力气,满嘴出清水。从包里翻出根棒棒糖,含在嘴里,安慰自己。畜生不如说他在路上的时候,大吃一顿就可以支持好几天不吃东西,最长的一次记录是五天。这大概是流浪汉必须具备的一个生存机能。像我这种到点就饿的人,实在有点麻烦。我一边走,一边闷闷地想着。爬到树上看的村庄,要走过去还很远。
  
  路边一辆拖拉机陷在水沟里,几个喇嘛正在把车上的柴火往下卸。我无所事事地蹲在路边看,想等他们弄好以后,上前去商量搭车。
  
  柴火终于卸到路边了,三个喇嘛转到车后面去推车。我不动声色地看着,等着看好戏。果然,车轮一转,三个在后面推车的喇嘛被车轮带起来的泥浆,打成马蜂窝,满头满脸全是,红色长袍变成小碎花袍子。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站都站不住,跌坐在地上。三个喇嘛尴尬地看看彼此,又看看我,忍不住也嘿嘿笑了起来。
  
  我笑够了,爬起来,过去跟他们说,叫他们把柴火垫在沟里。他们不明白我的意思,以为我叫他们把柴火再搬到车上去。我把背包放在地上,去抱柴火,动手示范给他们看。开车的喇嘛一看就明白我的意思了,马上前来帮忙。折腾一番,车子终于脱离了水沟。几个喇嘛对我千恩万谢,冲我竖起大拇指。我真是惊讶极了,这么简单的办法,他们怎么会想不到呢。连我这个不开车的人都知道。
  
  拖拉机冲出泥地后,大家再齐心协力把柴火重新码到车上,用绳子捆好。我要搭车,他们问我去哪里,我也说不清楚,就随手指了指路的前方,说:“前面!”一个喇嘛先爬到柴火上面,接过我的背包,下面的喇嘛托我爬了上去。严重超载的拖拉机在烂路上摇摇晃晃上路了。我和三个喇嘛坐在柴火顶上,路太颠簸了。我体重又轻,几次颠得人差点飞下车去。我抽出打包带,像安全带一样环绕肩膀和腰部,一个喇嘛帮我把打包带两头紧紧系在柴火上面。
  
  安顿好了以后,饥饿感重又袭来。心里斗争良久,虽然很不好意思,我还是忍不住,打算开口问三个喇嘛有没有吃的。语言不通,我指指嘴,再指指肚子,然后双手一垂,做体力不支要昏倒状,他们三个人惊奇地看着我,然后互相看看彼此,小声用藏语交谈着。一个喇嘛迟疑地从腰间解下水壶递给我。我摇摇头,使劲吧唧嘴,作咀嚼状。良久,他们终于明白了,我已经难为情得要死了。
  
  在三个喇嘛复杂的眼神注视之下,我大口大口啃完一个硕大的青稞面饼子。很香,是谷物的那种香味。就是干的很,直掉渣子,再就着水壶喝了几口水。饱了,心情大好。我看着他们眉开眼笑,他们看着我也觉得不赖,呵呵直乐。可惜他们不大会说汉话,不然,我这个话唠就要开始喋喋不休了。掏出手机看看,还是没信号。放音乐给他们听,放我录的藏歌。三个脑袋挤在手机跟前认真地听,拖拉机一阵颠簸,三个脑袋撞在一起发出闷响。哈哈,我忍不住又大笑起来。迎着风,我扯起我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大声唱歌,不记得歌词的部分一律啦啦啦。
  
  天色越来越暗,周围的风景渐渐模糊,就像对焦失调的影像。一个小小的村庄出现在路的尽头,零星灯火,烟囱里白色的烟雾在暗蓝的夜里飘摇随风散去。路边晚归的牛羊慢慢地往村子走去。
  
  在村口和几个喇嘛挥手道别,他们指着村子后面的山谷,打着手势。我听不懂他们的话,大概是叫我过去玩。我向来不喜欢进庙子,当务之急是进村投宿。摇摇头,指指村子,转身上路。
  
  突然有个喇嘛跟了过来,伸手拿过我的背包。我大吃一惊,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指着村子,示意我跟他一起走。我们夹在晚归的牛羊之中,往村子走去。我难以揣测他的意思,他也不说话,只是看我看他的时候,冲我笑笑。
  
  他带我到一户人家门前,拍门,出来一个藏族女孩,他跟那女孩说了一通藏语,不时地指指我,那女孩看看我。然后他把我的包递给那个女孩,冲我笑笑,指指屋内。然后解开自己的包裹把干粮连袋子往我手里一塞。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迅速转身离开,融入黑暗之中。
  那女孩用生硬的汉语对我说:“他说,你晚上,住在这里。不害怕。”
  
  啊,他是帮我找住的地方。心里感激不尽。但是连句谢谢都傻傻的忘记说。还好这个女孩会说点汉语,可以托她转告我的谢意,他们应该认识。
  
  跟女孩进了屋,中间一个小小的炉子煮着茶,她倒酥油茶给我喝。我坐在炉子边四处打量,房间很小,烟熏火燎的墙壁上挂着几张活佛的画像,靠墙摆着几张床。床上一个幼儿正熟睡,另一个大概3岁左右,坐在床上好奇地看着我,脏得看不出头面。那女孩是他们的母亲吗?看起来很小啊。我从包里翻出棒棒糖,剥好递给小孩,他伸手接过去,冲我害羞地笑笑。
  
  我回头问那女孩:“你的孩子吗?”她冲我点头一笑,牙齿很白。
  
  从我和她艰难的交谈中了解到,她叫卓玛,19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丈夫在山上牧场放牧。她在家里带孩子。那个带我来的喇嘛是村后庙子里的,那个庙子叫“降”(音)。
  
  我不说话,她就也不说话,一边忙着家务,一边不时抬头看看我,看到我看她,就笑笑。晚上没有电灯,她从炉子里拣出柴火放在火盆里,就着微弱的火光,做些缝补的活计,轻轻地哼着歌。孩子们都已经睡了。我也躺在床上,侧身朝她躺着,看她忙忙碌碌。屋内暗影曈曈,那盆火光映着她的脸红扑扑的,平静快乐。不知何时,我也悠然睡去。
  
  
  

路上不知名村庄(手机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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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19:40 | 只看该作者
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再见 西部
  
  路过阳朔,看到路边广告牌介绍黄姚古镇,想起西部在黄姚整客栈。于是绕道去望他一眼。
  
  两地相距约百余公里,下高速进小路,两边高山,沿溪涧溯流而上半小时,豁然开朗一片平坝。黄姚古镇就在此。
  进小镇要买门票,一票68元。小镇入口很多,保安各入口守望收钱。村民也各路口拢手袖中观望,作游手好闲状寻找生意机会。村民可带人进去比门票便宜。见我东张西望,一脸外地人样,一小老头上来鬼鬼祟祟问进村不?自称是古镇开药铺的老陈哥,你们网上都有名的。(不知道他怎么认为我是网上的,还真被他说着了,呵呵。)他说带人进去40块钱一位,一番磨叽讲价至15元带我进去。在他家店铺里,地下党接头似的掏出一枚贴纸,贴我臂上,小声说,这样一路就没人拦你了。畅通无阻。
  小镇冷清的一个游人都没有。已是傍晚,风很大。古旧的镇子,随时有前清遗老类型人物冒出来,讲着土白话。嘈嘈切切的岭南古方言,很像进入一个什么旧电影场景之中。
  路过一家张记银匠铺子,问此地可有个骑自行车来的外乡人,名叫西部,在此开客栈。老板不仅认识西部,几分钟前还见到他在某小店吃饭,指我前往。
  
  找到小店,是家包食宿的小客栈。问门口年轻人西部在不在?他随手指了指里面,说在吃饭。
  过天井,转进一条狭长过道,昏暗望不清楚,不想进去了,我站过道喊了声:“西部,你好。”
  里面应了声:“谁?”昏暗中一清瘦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很迟疑地望着我。
  “张小砚。”
  “啊!”
  西部快步走过来,愣愣地望着我,反应不过来。我得意地嘻嘻一笑:“吓着你了吧?嘿嘿”
  “怎么没有任何预兆的来了。我,真是,太激动了。”仿佛是这么说的,声音很低。一边说,一边迟疑地伸手捏捏我胳膊,好像是要确定下我是不是真的。
  “路过阳朔的时候见路边有宣传黄姚古镇的广告牌,想起你在这里。就绕道过来望望你啊。”我笑笑说。
  
  带我去看他的客栈,一路遇见的人,西部高兴地介绍说:“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张小砚啊。”看来认识他的人都晓得我了,真是天涯若比邻。另一面来说,也实在是个寂寞的小镇啊。
  
  西部的客栈尚在砸墙,进去昏暗一团,没有电灯,影影绰绰一些家什奇形怪状。我脱口问到:“这么老的房子,黑乎乎的,西部,你怕不怕鬼啊?”西部呵呵直乐。看到后院两个大坑整化粪池,我还帮西部研究了一下风水。又带我去看池塘。说夏天在这里喝啤酒应该是很爽的事情。又说客栈弄好了,叫我过来住一段时间,很安静的古镇。
  
  西部是个言语不多的人。在拉萨遇见的时候,我们在同一家客栈喝酒,说话不超过十句。黄姚再见说话不过20句。但是很安静的感觉。好像是路过的人,又好像是朋友。在客栈门槛上抽了支烟,小聊片刻,天渐渐黑了下来,我得走了。
  
  西部帮我找客栈,挽留住一晚,说明天可以好好逛逛古镇。
  笑笑告别:对风景没兴趣,主要是来望你一眼,现在人见到了,我走了。再见。
  
  走了几步,回头看到他站在门口和他的朋友望着我,冲他们挥挥手。黄昏在此刻忽然降临,风,和我来的时候一样大,暗暗的风,在巷子里像要鼓起满满的风帆。
  
  西部,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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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19:47 | 只看该作者
小砚西游记(95)赖上一场盛大的婚礼
  
  2009年9月9日 曲水
  
  清晨的村庄,清晰如画,雪山、草地、牛羊,淡淡雾霭,仿佛刚刚冲洗出来的照片。
  
  卓玛背着孩子在门口目送我,冲我挥手说:“再见,再见。平安。”我倒退着,朝她挥挥手,大声喊着:“谢谢。卓玛再见。”一饭一宿之恩,除了一声谢谢,给不出更多的回报,而今生可能不会再来此地了。背着包沿着乡村小道前行,再回首的时候,村庄渐渐远了,卓玛家小小的房子看不见了。
  
  我漫无目地的溜达。想听点音乐什么的,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没电了。好长时间没给我的相机、MP3充电了。这些东西塞在我包里简直是个累赘。混到没钱的时候,我会毫不留情地卖了它们,连车我都卖了,想到这里颇为悲壮。不过,这些东西在这里也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连电话在这里都没什么用,我出来太久了,连电话也渐渐稀少。大部分时候又没有信号,只能当手表用。
  
  草原上有条小小的河流,我钻过牧场的铁丝栏走过去,看着水流这么清,真诱惑。盘算是不是趁机跳进去洗个澡。但这是牧场,牦牛和马匹随时也会跳进来的,那样就不好玩了。诶,好多天都没有洗过澡了,先还觉得痒,现在连痒都不痒了,大概结壳了~~~这样走啊走啊,会不会变成一个龟仙人呢?从包里掏出牙刷牙膏,趴在河边刷牙,牙龈出血厉害,一团一团红色的泡沫,看着使人头晕,很久没有吃到过蔬菜了。我一边洗头发,一边寻思着是不是像牛羊一样爬在草地上啃点绿色植物,补充一下维生素。突然想起有一小瓶维C,还是在红原的时候买的,没吃过。翻出来连吃5颗,用手鞠河水吞下去。想想,又掏5颗出来吞下去,索性一次补个够。谁知道下次想起吃它是什么时候呢。不晓得过度缺乏维生素C会不会死人?我会得败血症吗?望着草地上一团团血红泡沫,不禁黯然神伤~~
  
  “你,生病了吗?”
  
  几个牧民骑马正从对岸经过,其中一人勒马冲我喊。我飞快地爬起来,可能是起身过快,眼前一阵发黑,跌坐在地上,眼冒金星。我甩甩头发,愣愣地看着他们。他们连人带马在河对岸恍惚的很。
  
  一阵哗哗水响,他们骑马淌过河来了。那大叔翻身下马,到我跟前蹲下身子,关切地看着我,又问:“生病了吗?”我摇摇头,表情忧伤,眼神无辜地看着他。另外两个人也下马来了,团团蹲在一边,关切地研究着我。大叔又问我:“你一个人吗?哪里去?”
  
  “一个人,不晓得要去啥子地方”我用四川话回答他们,实话说我一个人也迷迷茫茫的很,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说着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怎么了?病了吗?是一个人,旅游人吗?”大叔小心地问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看到他们马匹裹的花里胡哨,身上穿的也很隆重,应该是有正经事要干,不是寻常出来放牧的样子。问:“你们去哪里啊?”
  
  “哦,亲戚结婚。”
  
  “啊,我也要去!”我顿时来劲,嘻嘻,我还没参加过藏族婚礼呢,我立马破涕为笑,央求道:“大叔,带我一起去嘛,好不好?”我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赖上他们。
  
  
  
  几个人见我刚还伤心的很转瞬又笑得阳光灿烂,直愣愣看着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我努力展开最可爱的笑容,朝他们友好地伸手出去:“你好,我叫小砚。认识你们真高兴”。我当然是真的高兴,呵呵。央求他们:“你们带我一块儿去玩吧,求求你们了,好不好?”
  
  他们也笑了,问会骑马不?我哪能说我不会骑啊,这个时候问我会不会骑藏獒,我也会以大无畏地精神骑上去。
  
  大叔和其中一个年轻小伙子说了句什么,那小伙子飞身上马离去,不一会,就又牵了匹马飞奔而至。大叔帮我把包给那个小伙子马上捆好,再返身扶我上马。我装着好像经常骑马的样子,勇敢地骑上去了。希望待会路上他们不要打马狂奔,那我就惨了。不管了,等上了路,他们不至于因为我骑术太差不带我去玩了吧。到时候再想办法赖。
  
  幸运的是,他们一路都走得很慢,偶尔小快步跑,也不时回头关注我。看我能不能跟得上。路上陆陆续续有参加婚礼的藏人,和我们热情打招呼,好奇地看看我。一路有骑马的,有骑摩托车的,有开手扶拖拉机的,太热闹了。
  
  快到村子的时候,听到藏歌,音乐嘹亮,我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眉开眼笑。大叔友善地回头问我:“高兴吗?”我使劲地点头“嗯!高兴,大叔你真好,谢谢你带我去玩。”
  
  大叔他们肯定是担心我害怕,所以一路都尽量慢慢走。到了村子的时候,婚礼已经开始了,路上碰见的那些人都已经到了。村子里好多人,热闹的很,都穿着藏族传统服饰,小孩子们在人群里窜来窜去。大叔他们上去给新人献哈达,又给新人父母献哈达。说着祝福的话,新郎新娘给他们敬酒。我站在一旁看,司仪(不知道藏族叫什么,婚礼上捧着哈达的人)捧着托盘,上面堆满了洁白的哈达,示意我上前献哈达。我学他们,也上前去献哈达,先献给新人,大声祝福他们:“相亲相爱,白头偕老!”他们也许听不懂,笑着给我敬酒,说谢谢。我一饮而尽,貌似豪爽。我以为是青稞酒,竟然是白酒,辣的我直咳嗽,大家看着我哈哈大笑。
  
  我退下来,挤在人群中看热闹,好多人看我,我乐呵呵地报以微笑。新郎新娘身上的服饰很华丽,新郎挂着一把镶嵌宝石的腰刀,以绿松石,红玛瑙那些点缀其中,新娘的配饰就更繁多,卸下来估计十来公斤,看起来价值不菲,华丽丽的一场婚礼,华丽丽的一对新人。看得我羡慕不已。好贵好贵的婚礼哦~~~女人的梦想。
  
  一轮一轮的敬酒,一轮一轮的唱歌。面前的杯子空了,马上就被注满。我喝的晕乎乎。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小伙子叫平措,他坐在我旁边,很滑稽地背着我的小登山包,和他那身华丽丽的藏袍实在不搭调。我让他放下包,他很老实地说不累。我直接动手给他卸下来,放一边。要平措和我猜拳,教他剪刀石头布,他一直输一直输,都不记得他喝了多少酒了。每次他输,我都得意地呵呵笑。他也开心一笑,问:“高兴吗?”我用力点头,笑。然后再开始。他输的高兴,我赢的高兴。
  
  终于等到我盼望良久的锅庄开始了,大家来到门前的空坝子上,由新娘新郎领先跳舞,大家牵手围在四周,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跳一会大家又去喝酒,这次换缸了,坝子上摆着几只缸,缸里插着青稞杆子,大家吸几口酒又来跳舞。我也去喝,是青稞酒,唯一小纠结的是这杆子上可能有很多人的口水。喝了太多酒,晕的很,阳光灿烂,晃的眼睛看不清楚,有时候是平措拉着我的手在跳舞,有时候是陌生人。到处都是洁白的哈达和艳丽的服饰,随着锅庄舞曲旋转飘扬。
  另一边草坝子上马嘶人语,赛马的骑手们纷纷准备起来。
  我已经晕的不行了,坐在地上,人直往一边倾斜。努力地在赛马的人里面找大叔和平措的身影,已经看不清楚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摇醒我,是平措。他们的赛马都结束了,我竟然在草地上睡着了。他给我端了一杯热腾腾的酥油茶,让我喝下去。问我:“醉了吗?”我笑着摇摇头说,没有喝醉,是太高兴了。他也笑了,说高兴吗?我再点点头。他小心地问:“那你今天为什么哭了?”我想了想,摇摇头,一脸无辜地问:“我哭过吗?”他点点头:“你为什么伤心了?”我摇摇头,笑,说“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今天很高兴。”他想了想没有再问,看着我把一碗茶喝完。
  
  该走了,我请平措帮我找找有没有顺路的车,带我去公路的方向。过了一会,他竟然牵了匹马过来,我摇头说我真的不能骑马了,我头晕。他说他带我骑。
  
  告别大叔,平措拉我上了马。两个人骑的马没有勒马鞍,铺了层毡子,平措让我踏着脚蹬,背着我的包在后面揽着我。马走的很稳,千篇一律的草原,蓝天白云,阳光耀眼。我一路瞌睡得歪歪倒倒。终于在平措怀里沉沉睡去。没有梦,很踏实,很幸福。平措的样子我至今想不清晰,只记得他的声音,他问我,为什么哭了?他问我,高兴吗?还有马背上,他的亲吻,炙热狂野。带着淡淡酒气,淡淡酥油味道。
  
  再回到公路,我一个人行走的时候,我想起来又觉得那仿佛是我做的一个梦,不真实。也许真的是一个梦。谁知道呢?我们有时候生活在虚幻之中。有时候在虚幻中真实存在。
  
  
  
  
  
  很抱歉,因为出版节奏放慢了更新速度,影响大家看故事了,我也很无奈,见谅。
  (怕大家看不到更新贴,后面放张昨天拍的路上图片,广西百色路上的木棉树,南国的春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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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14 21:00 | 只看该作者
一直想对静水流深说谢谢!谢谢你带来的精彩!
离经叛道的人往往令人充满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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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14 21:05 | 只看该作者
离经叛道,这个词用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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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7 10:53 | 只看该作者
小砚西游记(96)流浪汉也有一颗温柔的心
  
  2009年9月10日 羊绰雍湖
  
  拦了个骑摩托车转悠的藏民,游说他带我去最近处的小镇。心情慢慢好起来。我忽悠这个家伙让我带他骑一段路,他回头看看我,笑着摇头不肯。大概觉得我看起来不太靠谱。到一破落小镇,他放下我即回转。
  
  找了个小饭馆,叫了碗面条。把手机拿出来充上电,给阿藏打电话。阿藏果然回来了。我觉得他不在拉萨时间已经很久了一样。他在电话里气急败坏,问我这两天跑哪里去了,他和畜生不如找我都找疯了。畜生不如在拉萨与曲水之间往返多趟一直在找我。阿藏问清楚我所在地,让我在那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他让人马上来接我。虽然被责怪,心里却温暖起来。原来,还是有人惦记着我的,还是初相识的朋友。
  
  畜生不如风尘仆仆出现在小面馆门口,尚未开口,我就先发制人:“怎么又是你啊?你不是喜欢上我了吧?阴魂不散!”
  
  “我喜欢你,我喜欢死你!”畜生不如阴森森地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嗳~~~这个问题上要以德服人啊,不要死啊活的,现在不流行这个,大叔。”我讪讪地笑。指指面前的空碗说:“把帐结了先。”这次他没啰嗦,老实把钱付了。
  
  问我:“阿藏要我带你回拉萨。”
  
  “我现在不想回拉萨。”我犹豫地说,但又不知道去哪里。
  
  “那你想去哪里?”
  
  我犹豫地说“不知道,往前面走吧。”
  
  畜生不如想了想,说:“我带你去洗脚吧。”
  
  “啊?你有钱吗?这破地方有洗脚的地方?”我叭嗒着眼睛,十分怀疑地望着他,怕他又坑我。
  
  “我没钱,带你去羊绰雍湖洗脚。”畜生一边绑我的背包一边酷酷地说:“不需要钱。”
  
  “啊~~好啊,好啊,多远?”
  
  “不到一百公里。上路吧。”畜生不如发动车,冲我歪歪脑袋。
  
  “那么远啊?”我看看天,已经半下午了。想想去神湖洗脚~~不管了。“走,上路。”我迅速跳上后座。我和这个流浪汉虽然从认识就不停的吵架,但其实我们本质是一样的人,率性而为,无规则,无忌惮,没什么可得到的也没什么可失去的。当即,一拍即合洗脚去也。
  
  摩托车轰隆声中,路边风景刷刷后退。上路的感觉真好,顿时觉得心飘扬起来。
  
  “喂!我警告你啊,你不许喜欢上我。”在路上,我想想,又叮嘱他。
  
  “你放心,我不喜欢你。”畜生不如从观后镜里看看我,有点哭笑不得:“你这小脑袋瓜里尽瞎想什么呢?”
  
  “真的吗?通常不喜欢我的人,要么是女人,要么是GAY,要么是有喜欢的人了,你是哪种状况呢?”我摇头晃脑,大言不惭地说。
  
  “都不是,没人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人,我只喜欢畜生。”畜生不如淡淡地回答。
  
  “呃~~~畜生!”我臭屁得正兴起,被他噎了一下,恨得牙痒痒,:“那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大家萍水相逢的那个啥的~~你不用对我这么顺着的,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恨恨地翻白眼,很想在后面悄悄地捅他一小刀。
  
  “我对谁都这样,我对你也没什么特别的,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畜生一边骑车,一边从观后镜望望我问。
  “参加婚礼去了。巨大的,华丽的藏式婚礼……”我眉飞色舞地跟他讲了一通,讲完觉得自己很厉害,非常得意。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不晓得是啥意思。想了想,我还是觉得应该人道主义地问一下:“那天,你怎么从坑里出来的?”尽量想装得关切一点,但是还是忍不住窃笑,他掉坑里去,我实在是开心,哈哈。
  他冷哼一声:“哼~~找几个人把车抬出来就是了。我没死你是不是很遗憾?”
  “绝对不是,我没那么坏,再说,我怕鬼。熟悉的人死球了,我真不敢在西藏混了。”我一本正经地说:“呃~~~你不是诈尸吧?”
  畜生不如气得想打我,忍不住又笑起来。我也嘿嘿笑。
  
  车过一座大桥,开始走盘山公路,往山上走。路遇一流浪狗,撒着欢跟我们跑了很久。每当它想放弃的时候,畜生不如就慢下车速,它奋起直追,车又加速。直到它趴在路边绝望地看着我们,拖着粉红的长舌头,再也不肯起来。我即兴编歌唱:“我是一只流浪狗,远方是我家,给我肉骨头,我也不回头~~~我也不回头~~~”
  
  
  上到海拔4000的时候,这破摩托车吭吭哧哧爬不动了,我怀疑地问他,你这车排量不是250吗,怎么这么喘?
  畜生不如说“烧油烧的太厉害,我把排量改小了。”车在山道上比自行车快不了多少,让人听着发动机的声音真揪心。
  
  当上山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周围的山峰皆在视平线齐平,傍晚的光线柔和细腻,山色变幻丰富,远山近水漠漠如烟。云层从山顶蒸腾接天际,垂垂如幕。
  
  再往上爬了一段山路,一股黑烟从车屁股后面滚滚冒出,这破摩托车彻底歇菜。畜生不如叫我爬山,车带不动两个人了。我徒步往山上爬,畜生不如在盘山道上艰苦卓绝地推车。穿了双黑布鞋爬山,脚下滑的很,碎石被踩得泥沙倾泻。不时地看看公路和老畜,定位自己。这山上没人,我可真怕把自己给弄丢了。
  
  爬到山顶上。视野顿时开阔,猛然望见一汪碧水掩映在群山之间,优美如画,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太美了,我不知道怎么表达,那种美只在我心底,难以言述。
  湖水在傍晚的光线下粼光潋滟,一路看过很多海子湖泊,从没有看到羊绰雍湖这样美得摄人心魄,壮观无比,湖水的颜色的层次如此丰富,细腻柔和,像打翻了颜料罐一样,颜色从湖边渐变过去,延伸至雪山脚下。
  随着我往山下跑,湖水的颜色也随着远近变幻着。
  
  畜生不如捣腾好他的车,带我直向下,往湖边去。经过一个小村庄,路边不时有人跟畜生不如打招呼。我好奇地问畜生不如:“哥们,你常来洗脚啊?”
  畜生不如摇摇头,笑说:“我帮这里人家盖过房子。湖边那客栈的老板是我朋友,经常来。”
  
  
  
  傍晚的羊绰雍湖无人烟,湖水平静,波澜不兴,色彩斑斓,藏人说羊绰雍湖是女人,那样温柔起伏在大山怀抱里,慵懒舒展。想起过色季拉山的时候,当地藏人说两山一湖的三角恋故事。南迦巴瓦峰没看到,在这里看到了它的情人。那时候阿亮骑车带我,我在车后八卦传说给他听。多么快乐的时光!
  
  傍晚的湖边延绵迤逦,如同世外。如此大好湖光,只有我和畜生两人,静静坐在湖边石头上,将脚放在湖水里泡着,各自心怀沉默。
  
  那湖水如此诱惑,我冒出一个念头,强烈的欲望,想要跳下去,融入湖水中,让这女神湖洗去我一身俗世尘埃。一念顿起,我就动脱外衣,一边叫畜生不如去他朋友客栈去借条毯子来。这里傍晚冷的很,下水前必须做好善后工作。他看看湖水,点头笑说,是个绝世好澡堂,就转身去拿毯子。和畜生不如相处,这点我尤其欣赏,就是只要想去做的事情,做就是了,既不阻拦也不废话。等事情做完,后果出来再想办法解决。如果换个人肯定要阻止,说什么湖水很寒冷,会感冒,得肺水肿,高原反应要人命,或者是神湖游泳被藏民看到要乱刀砍死之类的。
  
  慢慢走入湖水,湖水冰凉寒入心底,如万千针扎,刺痛无比。我紧咬牙关,强忍着不喊出声来,颤抖着将自己慢慢浸入湖水,闭上眼睛,用意志力控制自己,暗示自己,意志可以战胜一切,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忍耐的。坚持忍耐,想象湖水是一团火焰,我在烈焰之中,渐渐适应湖水的寒冷,再缓缓舒展开自己,并不想游泳,只想让自己浸在湖里,终于卸下风尘,柔若无骨,像水一样融入其中。
  
  女子本来如水,爱一个人的时候化作他心底的泪,离开的时候眼泪留在这高山上的湖泊。无人知晓。从此不再回头,不再难过。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需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在客栈吃饭的时候,终于让我见识了畜生不如惊人的饭量。一脸盆的西红柿鸡蛋杂烩面一顿吃完。老板坐一旁抽烟聊天,问我墨脱那边小城状况,湖边生意清淡的很,他想到墨脱那边去做生意,恰好我在墨脱闲来无聊做过一番市场调查,边吃饭边帮他做分析。他准备约上阿藏同去一趟墨脱看看。吃完饭,老板要安排我们住宿。我忽然有了归意,对畜生不如说,走吧,今晚回拉萨。
  
  老板再三挽留不住,就阿藏打电话。果然阿藏阻止我们晚上回拉萨,说畜生不如那个眼神,夜里走山路太危险,开车又疯狂。又把电话转给我,阿藏叫我无论如何今晚在羊湖住一晚,明天他开车过来接我。他在电话里口水横飞,臭骂畜生不如,说好叫他把我带回拉萨,竟然把我带羊湖去了。早知道他今天就自己过来了。让我把电话给畜生不如,我递过去,幸灾乐祸地说:“你要挨骂了,嘿嘿”。畜生不如把电话接过去,直接挂掉,还给老板。拿起头盔,跟我说:“走吧。”
  
  上山的一段小路,很烂,又看不清楚,差点把我颠掉下去。畜生不如叫我抱稳他,但是他肚子太大,我两手环不过来。想想那一脸盆面条就一大坨在他肚子里呢。好容易到了公路。好走多了。我想看看月亮下的羊湖,在山上等了一会,月亮不起山,看不见。这里海拔有5000多,夜晚冷的让人受不了,直哆嗦。又爬上车准备上路,这车不知道怎么死活又打不着火了,可能是山上太冷了,热车热半天,反正畜生不如会修车,我也不着急,坐一边抽烟等他。
  
  车打着火走没多远,车灯又不亮了。这破车真该进废车场了。月亮隐约在云中探出来,盘山公路像灰白色的软体动物缠绕在山间。我问畜生不如他的眼镜到底能不能看清楚路,他说:“废话,看不清楚我能带你找到羊湖吗?”咳,这话!羊湖那么巨大,看不见真是瞎子。下山可以看到很远的盘山路,一路没有车,畜生不如下山速度很快。走着走着,车灯突然又亮了,陡然眼前一亮反而让我们吓一跳,眼前一花,差点撞山,我啊啊地尖叫,死命掐他。
  这该死的车灯一路上一会亮,一会灭。畜生不如的车跟他人一样自由散漫,想撂挑子就撂挑子。
  
  到山半腰就不冷了,我坐在后面唱歌,唱仓央嘉措情歌,又唱拉萨的酒吧里大酒鬼:拉萨的酒吧里啊,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我的心上人~~~她对我说,不爱我,因为我是个没有钱的人……
  又指天上的云给畜生不如看,像飞马一样行走的云,像巨大的披萨饼一样的云,上面好多好吃的点心,还有草莓……还有一朵云好像我们今天碰到的流浪狗……见鬼,我们相处得前所未有的融洽。
  
  到大桥边,停车休息,该死的车灯又不亮了,这里停车有点危险,过往的车看不到我们,容易撞上来。畜生不如从包里掏出个手电架在车头上。我们在公路上仰面躺下。我说,这云啊,好像我小时候看过的那些云。我以前觉得看云是浪漫的事情,现在常常看云觉得心里悲凉,飘忽无定。畜生不如说,没有时间地点之分,境由心生而已。
  
  一辆车摇摇晃晃地开过来,车灯很奇怪,微弱的很,还很高。黑暗中看不清楚这是辆什么车,我赶紧举起手机亮灯对准自己,意思是人在这儿呢,别乱开。开近了才看清楚是一辆手扶拖拉机,车上坐着几个藏民,其中一个站在车厢里的举着个手电筒照路,哈哈,和我们一样。还玩忽职守地用手电照照我们。我扮了个巨丑的鬼脸,吓唬他们。他们倒是很友好,大声喊:扎西德勒。
  
  “你为什么离家呢?这么久都不回去。”畜生摆出一副要和我聊聊的样子。
  
  “江湖儿女日渐少,我来凑热闹。”我玩笑地说。
  
  “你眼里常常有一种神情,让人看了难过。”畜生不如认真地说。
  
  “畜生,我不想说我的事情,也没兴趣听你的事情。最好是相互都不要问。大家又不是很熟。”我下意识地让自己离他远一点。
  
  “随便聊聊吧。”畜生不如故作轻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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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7 11:11 | 只看该作者
“有什么好聊的。聊理想聊感情聊价值观?你不是知心大叔我也不是知心姐姐。”我不屑地道。
  
  “就聊理想吧,呵呵,我就是知心大叔。”畜生不如呵呵一笑。
  
  “别和我谈理想,戒了。”我低头点了颗烟。
  
  “戒什么也不能戒理想啊。理想是给人力量的东西。人生就指着它温暖,和活下去啊。”这个流浪汉竟然一本正经地和我谈理想,还这么文艺腔,真是令人觉得啼笑皆非。
  
  “我的理想是挑一担大粪上街,看谁不顺眼迎头泼一瓢。尤其像你这样的,泼两瓢。”我恶狠狠地说。他哈哈大笑,说:“太有意思了,你这理想可真痛快”。
  
  我问:“畜生,你的理想是什么?”
  
  他被我问的一愣,纠正我:“不如!叫我畜生不如。”转而学我的口气说:“理想,戒了。”想想又说:“有一天死在路上,被野狗吃掉,什么都不留下。这就是我的理想。”
  
  我拍掌而笑:“好,死得干干净净,来去无牵挂,这也算强大的人生理想。”
  
  “为什么叫畜生不如呢?”我好奇的问。
  
  “我连畜生都比不上,所以叫畜生不如啊。”他轻描淡写的说。
  
  “何必这么妄自菲薄呢,你平生不过两件事不如人。”我逗他。
  
  “哦?愿洗耳恭听”他很好奇。
  
  “这也不如,那也不如。以后叫你不如先生吧。”我笑道。
  
  他哈哈大笑:“好,好,确实是这也不如,那也不如。”
  
  “小砚,你心里有事情让你过不去,瞒不过我的眼睛。”他兜兜转转又回来。
  
  我仰身躺下看天。“我心里事情多了去了,想杀人,想越货,想引导人民走上新生活。你是指哪一件啊。就你这破眼神你能看见什么啊?”
  
  “你瞒得过其他人,瞒不过我。一路你都显得特别高兴,一副没心肝的样子。但有时候你开怀大笑,转瞬眼里就出现一种迷迷茫茫的神色,让人看了心里难过,像是整个人都往下一沉。这种感觉我懂,我也经历过,我害怕你走我的老路。”畜生不如一改以往玩世不恭的语气,诚恳地说。
  
  “我看起来很忧伤吗?”我挪揄地问。
  
  “不,你看起来特别快乐。”畜生不如说:“这才让人担心”。
  
  “你好好地做畜生不行么,非得学人做心理医生?你知不知道让人得精神病的都是你这种畜生改行做心理医生的?”我恶毒地说。语言像毒液,伤到别人也伤到自己。我一点也不痛快。
  
  他不再说话了。我看看他,他假寐。我也不理他,世界总算清净了。看着天空发呆。
  
  静静的夜啊,睡不着觉,是吗?请拨打孤-山-夜-话~~~很神经地,这句浙江文艺广播电台里的一句话,穿越时空而来,让人忍俊不住要笑,又要流泪。
  
  桥下河水哗哗地流淌着,大概是雅鲁藏布江。不知道是流向印度还是哪里的。河水流淌姿态,是日复一日的告别。
  
  
  “不如先生,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这件事情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我爱上了一个我鄙视的人,结果就是我连我自己都鄙视。”我声音不知为何哽了一下,说不下去,停了停,又道:“很抱歉让你在我人生最诡异的时候认识了我。请允许我偶尔小忧伤小纠结一下,不要用看癌症晚期患者的眼神来看我。大家都有病,不过你病的比我重。”我轻轻地说。
  
  他看着我勉强笑了笑,拍拍我,说:“还记得我答应你的事情吗?任何我能做的事情,我都愿意为你去做。所以,你在需要的时候,任何时候,我都会在,等你差遣。”他的声音很温柔,剥离了一贯那种冷漠疏离。
  
  
  
  我讲了个故事给他听,不关我的感情,仅仅是突然想起了的一件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我家门前有条河,河上有打渔的人家,有个船家的女儿和我同年同月,巧的是她也叫小燕,她是燕子的燕,我是砚台的砚。同音不同字。那时候我们大概13、4岁,整日形影不离,她待人宽厚柔和,未开言先含笑,我精灵古怪,脾气倔强,对人事总不肯妥协,但我们俩却最最要好。连家里人都说让这两个小姑娘结拜姊妹,两个人比亲生姐妹还要亲。
  
  夏天的夜里,她和我把小船摇到水中间睡觉。两个人躺在甲板上看云。夜晚的云比白天显得神秘深邃,变幻莫测。她会看云占天气,教我如何识别云。我看云总是随着想象力,漫口给她编故事。隔岸的萤火虫偎依在长长短短的苦艾草上,蛙鸣隐隐虫声唧唧,夜晚起了露水,将头发都打湿了,两个女孩常常这样看着云睡去。
  
  15岁的时候,她变了。她喜欢上了村里的一个男孩子。也是夜晚躺在小船上看云的时候,她羞涩地向我说起。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一面觉得这是羞耻的事情,瞬间连带自己都面红耳赤起来,一面又惘然觉得自己心里受到很大的伤害。但是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将话题扯开。但她又兜转回来。
  爱恋一个人的时候是很想和人说起的吧?尤其是最好的朋友。
  可是我当时不理解,甚至觉得愤怒。觉得她变了。变得怎样了,我又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很难过。她织了一条老长老长的白围巾,托我送给那个男孩子。我不情愿地说:“这么大热天气送什么围巾嘛,等到秋凉以后不行吗?”我不想替她送出去。她央求我,莫名其妙地说了句:“等到秋凉就来不及了。”我以为她是急切要表达她的情意。假意应允了她。那条围巾我偷偷地扔到山上去了。回来说送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她很失落。我又觉得对不起她,但围巾已经被我扔掉了。我们渐渐隔阂,很少去找她。
  
  夏天末尾的一个夜晚,她在熟睡的时候,翻身掉到河里去了。她哥哥顺原位马上下水,河里其他渔船上人也来帮忙。一直没有找到。直到天亮,她在下游飘起来。脸色红扑扑,宛若熟睡。她真的等不到秋凉。
  
  我受到极大震撼,一直一直做恶梦,梦见她,忧伤地问我:“送出去了吗?”我害怕极了。后来我跑到山上去找我扔掉的白围巾,那个围巾不知道怎么挂到树上去了,也许是风。象白色的招魂幡在风中飘荡。我抱着那条围巾回到家里后,大病一场。多年过去了,我也渐渐忘却,或者假装忘却。
  
  那些和她一起看过的云,就像今天晚上看到的云。隔了多年,它们在这里和我重逢。
  
  这个故事和我的游记没有关系,只是那时候在路上我突然想起来,想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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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7 11:25 | 只看该作者
有个很大的谜团:小砚把路上很多人的照片都挂出来了,唯独这个畜生不如没挂?为什么?大家一起猜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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