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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好景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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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吹到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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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12 22:12 | 只看该作者
二十二
  
  我坚信我关于窦若曦的记忆不会错,正如我坚信我眼里看到的蚊子老鼠和白蚁蝗虫是真实。我相信她一定还在,她并未象桑林和戴胜鸟那样,在这片水泥钢筋的土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许在某个时候某个地方,比如黄昏的教堂,假日的校园,甚至在喧闹的街头,于不经意间就会邂逅。
  我不死心。
  去他的当红头牌吧,去他的美女作家、同性恋者吧,去他的男人吧!我不再相信任何人的话,包括作家。
  我望着槐树叶上的吊虫骂作家的时候,作家已经去世了。他是被他那部小说活活累死的,他最终没能坚持到巨著完成,极度复杂的人物和情节使他的大脑不堪重负,导致动脉血管迸裂,滚烫的血液欢快地灌满了他的脑壳。他的死让文坛陷入到巨大的哀伤之中,大家觉得很遗憾,如果他能再坚持一段时间,也许诺贝尔文学奖就到手了。众所周知,诺贝尔奖是不颁给死人的。
  镇文化馆出面,为作家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追悼会,社会各界名流无不捧场。我觉得应该去献一朵白花,也算是对这些年来浅淡交情的一个交待,于是我就去了。我把时间选在深夜,这时候人少,我的出现不至于造成恐慌,产生无谓的麻烦,打扰作家在天之灵。
  灵堂设在镇中学大礼堂里。礼堂门窗大开,幽凉的夜风穿堂入户,摇荡着正中天花板上吊垂的一只十五瓦灯炮。礼堂里塞满了花圈和挽联,没有哀乐,也没有活人。尸体化妆师在入行前是粉刷工人,他往作家脸上涂了至少十厘米厚的白粉。作家戴着这张重新赋予的脸,郁闷地躺在玻璃棺里,被放置到主席台前供人瞻仰。我站到他旁边,看着他的遗容,酝酿不起足够的伤感,就把手中的白花放到水晶棺上,准备离开。
  我听到鞋跟叩击水磨石地面发出的轻旷声响,回过头来,我看到一个窈窕的姑娘。她穿着藏青色紧身绒大衣,戴一顶小礼帽,从从容容地走进来,戴着白丝手套的双手捧着一束栀子花。我盯着她一步步走近,她的脸象梨花一样白。
  若曦!我惊喜地叫喊。
  她径直走到玻璃棺前,将素白的栀子花轻轻放在棺上,默哀了半分钟,然后回头望着我。
  你好吗?她说。
  我们并肩走在午夜的大街里,脚踩着厚厚的落叶。大街空旷无人,路灯在萧瑟的树枝间落寞地亮着,夜游的幽灵就象烟雾一样在镇子里飘荡。
  你去哪儿了,这么久?
  我一直都在的。
  在哪儿?我惊讶地望着她。
  在爱我的人心里。
  若曦含笑盯着我,明润的眼睛仿佛水晶,在清凄的路灯下散发着熠熠光彩。
  你爱我,我就在你心里。她说。
  我楞在那里,阴晦潮湿的惨淡世界突然洒满阳光,内心深处泛起一片明静的喜悦。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们十指相扣,走在去教堂的路上。枯黄的落叶跟随着我们的脚步流动飞扬,盘旋起来,漫空轻悠悠地飘飏,回到当初的枝头,在萧瑟的枝条上重新F活,葱葱笼笼的铺展开去。街道两侧一瞬间百花盛开。若曦松开我的手,两只脚踩着舞步简单地跳动,小声哼着轻快的歌。她跳着唱着,渐渐放松开来,舞姿轻盈舒展,仿佛海边临风的琴鸟,清脆的歌喉就象春天的夜莺。她在我眼前且歌且舞,愉快地笑着。
  喜欢吗?她问。
  喜欢!我说。我心里飘荡着馥郁的快乐。
  我们来到窦神甫的教堂。绕过笼罩着长春藤的墙角,出现在我眼前的是熟悉的蔷薇墙,花圃里依旧是那些如火如荼的鲜花,草地中间的凉亭在皎照的月光里静穆地立着。若曦的客厅和卧室也在原来的地方,灯芯绒窗帘里透出桔红的光。她轻轻推开房门,拉着我的手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奇妙的夜晚。在花雨笙歌的缠绵中,我的身体拥有了完整的生理经历。我紧紧抱住她。她在我怀里轻轻喘息,飞霞般绯红的脸上带着恬适的笑容,水晶样的眼睛盯着我的双眼。
  是在梦中么?我有些痴痴的,用力咬了一下嘴唇。随着尖锐的疼痛,一缕鲜血从牙痕里热辣辣地渗出来,流淌到若曦脂玉般的胸脯上。她迎起头,红润的唇温软地吻到我的嘴上,舌尖轻轻抚慰着伤口。
  若曦,我说:你还会消失么?
  你只要爱我,我就与你同在。她在我怀里说:永远!
  不要离开我。我说:我爱你!
  她甜甜地笑了,说不出的温柔与美丽。我抚着她的脸。咱们结婚吧,我说:以后,我天天弹琴给你听。
  许多年来,我的睡眠从不曾这么淳静过,象高梁酒一样甜浓,没有一丝杂质。当教堂的钟声把我叫醒时,我的嘴角依旧带着满足的微笑。我觉得浑身冰凉,睁开眼睛,看到脸前立着一块低矮的青石墓碑,上面刻着陌生的名字。我吃惊地跳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公墓的草地上,草叶挂满清莹的露珠。我怀里的若曦不见了,那蔷薇,那玫瑰,那凉亭和木棉树,还有若曦的客厅和卧室,全都没有了踪影,只有无数刻着陌生名字的冰冷的墓碑,在混浊的晨光里整齐地排列着。
  我的嘴唇依旧隐隐作疼,用手摸了摸,牙痕分明还在。可是若曦呢?我踏着草地上清冽的露水,在公墓里慌张地寻找。若曦!我放声大喊。
  回答我的只有教堂里低沉的钟声。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公墓,来到窦神甫的小屋前。屋门开着,窦神甫萎糜地躺在床上,旁边椅子上坐着教会派来的年轻神甫。窦神甫快要死了,戴金丝框眼镜的年轻神甫捏着十字架,等待他做最后的忏悔。
  拿开十字架吧,孩子。窦神甫气息虚微地说:我不向它忏悔。
  年轻神甫吓得脸色煞白。天呐,窦神甫,他惊呼道:你一定是神智不清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愿仁慈的上帝饶恕你!
  窦神甫吃力地笑了。我不信上帝,也不信基督。他缓慢地说:上帝以为他创造了世界,就把世界当成他的所有,不准人信别的神。他反对崇拜偶像,却把自己塑造成最大的偶像。他以自己的意志制订诫律,约束信徒,自己却凌驾于这些诫律之上。
  年轻神甫剧烈地哆嗦起来。快别再说这些吓人的话了,窦神甫。他牙齿打着战说:我知道你一辈子忠诚于上帝,是上帝的好儿女,你一定是老糊涂了,才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窦神甫靠着被子艰难地喘息。不,孩子,我的头脑很清醒。他说:我不信耶和华,我有我自己的上帝。
  年轻神甫惊恐地瞪着床上垂死的老头,仿佛看到了魔鬼。他大叫一声,丢下十字架,疯狂地逃了出去。我跨进这个狭小的房间,来到窦神甫面前。他枯萎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你来了?他说:在死以前能见到你,我真感到高兴。
  你真的要死了么?我问。
  是啊。他无奈地叹息:我要死了。没有谁能够永远活着。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上帝是谁?
  当然可以。他说:我的上帝不是耶和华,也不是别的什么神,而是我的良心。他指指自己的胸口:对,是我的良心。
  那么,我能不能请您摸着您的良心告诉我,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若曦?她又去了哪里?
  窦神甫安详地微笑着,却不说话。我说:请您告诉我。他依旧不出声,只是微笑着。我看到他的灵魂象影子一样从身体里飘离出来,冲我点了点头,缓缓地走出房间,消失在了惨白的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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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12 22:12 | 只看该作者
二十三
  
  我将琴弦一根根割断,放进松木琴匣,藏在书柜里面。我不再弹琴,也不再喝母亲煎好的药,背着她偷偷将药汤倒掉。我夜以继日地帮母亲整理残卷。心脏在我胸腔里一点点萎缩,渐渐带不动呼吸。我挺着日益空虚的身体,端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抄写和校补。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我要尽量替母亲做些事情。
  我的突然变乖让母亲感到欣慰。接待镇长时她不用再频繁地看钟表了,因为我的工作保质保量地弥补了她的损失。镇长得了头痛病,百药难医,就来请母亲针灸。每天中午一点钟,他准时乘车赶到,接受母亲的治疗,同时与母亲讨论镇子里近来流行的怪病。不知是什么缘故,镇里不少人的脑袋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猪头,镇妇幼保健院也发现越来越多婴儿生下来没屁眼。
  这是不是与环境被破坏有关?镇长愁眉苦脸地说:人民生活在各种各样的污染之中,食粮里也包含了大量的有毒物质,我怀疑是它们导致了公民体质的退化和基因的异变。
  有可能吧。母亲说。她希望能从我父亲的医学笔记里找到合理解释和解决方案,然而她翻遍所有册子,最终一无所获。不管怎样,我们的确是该整治环境了。母亲说:否则我们的后代将无法生存,甚至我们将没有后代。
  镇长的头疼非常顽固,母亲的针灸效果也不理想。她看着镇长越来越焦灼不安,替他担心。这天中午镇长按时来到。他脸色非常难看,告诉母亲他昨晚做了个怪梦。他说他在梦里安排召开镇政府工作会议,当他进入会场时,发现坐在里面的居然是些怪物。
  都是些老鼠、蚊子、白蚁和臭虫,你都想不到它们个头儿有多大,一个个肥胖丑陋,狰狞可怖。镇长心有余悸地说:醒来后我出了一夜冷汗,今天上班后,老是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
  这时我正好写完最后一个字,把外公的遗作校订本整齐地码在桌子上。听到镇长这些话,我剧烈地咳嗽起来,连续咳嗽了一个小时,最后吐出来一块东西。那东西灰黑冰凉,呈圆锥状,七窍。那是我的心,它已经死了。我捧着它,仿佛捧着一块干硬的冰。我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陈启明的声音。喂!他大大咧咧地叫喊。我缓缓醒过来,首先听到的依旧是白蚁啃噬木床熟悉的嘈嘈声,还有母亲的抽泣。我睁开眼,看到她坐在我的身旁,紧紧攥着我的手。她的头发已经白尽,额头上布满沟壑,两眼混浊,就象风烛残年的老太婆。夕阳照在雪白的窗纸上,红得如血似火。
  母亲。我微弱地说:对不起,我要死了。
  不准你胡说!母亲几乎是叫着说:你会好起来的,
  我轻轻地摇头。这些天里我看到了太多的死亡,我说:我知道该轮到我了。
  刚下班的镇长也站在床头。你死了,你母亲怎么办?他严厉地说:所以你不能死,你必须活下来。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大夫,让他们用最好的药给你医治,你必须活过来!
  我无力地转了一下头,眼光落到桌子上,只见上面放着两捆崭新的书。我知道那是外公和父亲的遗著,它们已经出版了。我觉得慰藉和轻松,不由自主合上了眼,坠进了无际无涯的黑暗里,耳边隐约传来母亲凄哀的痛哭。镇长在劝她:不要惊慌,过了这一夜,明天就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吗?我在无际无涯的黑暗里怔怔地想:我还有明天吗?
  明天隔着一道黑幕,在夜的那一头。这道夜幕是如此漫长和莫测,我无法隔过它去判断明天的生死。这时候我又想到了我的父亲。我想着他,深深感到无依无靠的孤单。如果他在,也许我就不会死了。我想:我也将有充足的信心和勇气去期待明天清晨的阳光。
  父亲啊!我哀伤地叹息。
  我在茫茫的黑暗里孤独地行走,渐渐看到一点光明。我朝着光明的方向走下去,远远望见赵守真和陈启明在向我招手,身后跟着窦神甫和若曦。他们欢笑着迎过来,与我拥抱,互道劳思,诉说别后种种。我发现在他们后面还站着一个人。那人五十来岁,气宇轩然,表情严肃,只有唇角含着一丝微笑。这微笑是如此熟悉,它包含着我童年所享受到的全部父爱,烙在我记忆的深处。他严肃地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来。
  父亲!我大声叫喊,委屈地递过手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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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茉莉花 于 2010-7-13 11:30 编辑

他们那五亩正盛开着百合花的土地不见了。他们去找厂方交涉,厂方拿出土地使用证书,证明并未占用他们的土地。陈启明将证书接过来仔细察看,只见上头标明的用地范围边缘应该在五亩地之外。他们嚷叫起来。厂方不耐烦地请土地审计部门来仲裁。审计部门经过严格的丈量与审查,认定厂方建筑是在法定使用范围之内。
  那么我们的土地呢?陈启明一家质问。镇领导非常重视这个奇怪事件,请相关专家进行调查研究。专家们经过认真考察和严密论证,最终得出结论,认为陈家土地的消失,是地壳运动的结果,地球板块之间的相互冲击挤压,将他们的土地从地面上吃掉了。这个科学的论断让陈启明一家欲哭无泪。陈启明接受律师的建议,决定起诉地球板块,附带起诉镇警署不作为,未能及时控制地球板块之间的摩擦冲撞,以至导致了土地被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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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13 06:41 | 只看该作者
镇长的头疼非常顽固,母亲的针灸效果也不理想。她看着镇长越来越焦灼不安,替他担心。这天中午镇长按时来到。他脸色非常难看,告诉母亲他昨晚做了个怪梦。他说他在梦里安排召开镇政府工作会议,当他进入会场时,发现坐在里面的居然是些怪物。
  都是些老鼠、蚊子、白蚁和臭虫,你都想不到它们个头儿有多大,一个个肥胖丑陋,狰狞可怖。镇长心有余悸地说:醒来后我出了一夜冷汗,今天上班后,老是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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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13 06:42 | 只看该作者
连续咳嗽了一个小时,最后吐出来一块东西。那东西灰黑冰凉,呈圆锥状,七窍。那是我的心,它已经死了。我捧着它,仿佛捧着一块干硬的冰。我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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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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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14 17:1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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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14 18:0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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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16 15:24 | 只看该作者
静下心细细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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