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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闲云野鹤1226 于 2011-7-16 13:38 编辑
骑行记:27700公里*尉氏
2011年2月17日,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骑行总里程达到二万七千七百公里。跨越了27500公里和27600公里。
2011年2月13日,自西华骑车去尉氏。骑行线路为:西华县城——红花镇——扶沟县练寺镇——扶沟县城——韭园镇——鄢陵县城——彭店乡——尉氏县南曹乡——朱曲镇——洧川镇。骑行里程110公里。
2011年2月16日,自尉氏返回西华。骑行线路为:尉氏县洧川镇——新郑县古桥乡——南席镇——鄢陵县城——马栏镇——张桥乡——扶沟县古城乡——练寺镇—— 红花镇——西华县城。骑行里程100公里。
与集体骑行相比,我更喜欢独自骑行在路上的那种感觉。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没有挑战,没有竞争。独自在路上,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孤独和寂寞。假我时日,我愿浪迹天涯。
2011年2月15日,农历正月十三,姨夫去世,享年九十三岁。
姨夫家早年间是村里的大户人家。不知道什么原因,到解放时已经败落了。因此,到土改时,他家的成分不是地主。
解放以后,他和他的弟弟在老屋的两个院落居住。一直到上世纪的七十年代,他和他弟弟居住的房子仍然是村里最高大的瓦房。原来高大的门楼前有拴马石。
解放前,他曾经当过国民党的保长。据说他那时经常提个文明棍,带个礼帽,十里八村游逛。但他掩护过×的地下党员。全国解放以后,他当保长的经历并没有受到清算。他掩护×的地下党员很难说是什么政治投机。到解放战争初期,蒋介石还说三个月内解决×。那时×能够坐天下还并不明朗。也许在他心中,对好人坏人有他自己的判断标准。
姨母是土改时入党的老党员,今年88岁了,生活自理之外,还能从事一些简单的家务劳动。她当过村里的妇女队长。但好像很早的时候就不当干部了。她缠过小脚。年龄大以后,村里有时开党员会,干部们还会叫家里人用架子车拉她到会场参加投票什么的活动。今年春节前,村里干部还给她送了十斤大米。不知道是哪一级政府的慰问品。
姨夫不是党员,但他好像一直都在做干部。他当过很长时间村里的会计主任。也做过生产小队的队长。到他八十三岁的时候,他仍然是他所在小队的队长。他那个生产队有二三百口人。
姨夫喜欢斗鹌鹑,斗鸡和赶会。他喂的斗鸡有几十只。也会拿斗鸡送人,毫不吝啬,颇有一些“宝马赠英雄”的豪侠之气。早些年间经济条件很差,谁家喂只普通鸡都舍不得杀吃。他喂的斗鸡很大,轻轻易易就送给了别人。
姨夫喜欢斗鹌鹑也是很出名的。他去世的前一天晚上,我的几个舅表去看他,和他开玩笑说,某某那里有个好鹌鹑,给你逮过来吧?他们的话音还没有落,他马上很高兴地面带笑容接口说:“中啊”。我看他当时的表情是真高兴。而他那时已经几天吃不下去饭,连水也喝不下一口了。
我小时候记一点事的时候,姨夫是经常带我去赶会的。洧川的热豆腐和羊肉汤至今也是有名的地方小吃。我记得小时候是常常吃的。喝羊肉汤时,“添汤不加钱”是我最深刻的记忆。那时经济条件差,能够多喝一碗半碗羊肉汤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晚年的姨夫,附近的会他是每会必到的。他骑一辆轻便的二六自行车,喜欢穿白色的衬衣,戴一顶时尚的礼帽。他的帽子用最时尚的眼光看也是不落伍的。他快九十岁的时候,还能骑车从高高的河堤冲下来。
姨夫有一米八多的个头,身材很魁梧,相貌堂堂。绝对不是那种畏畏缩缩的人。早些年间盖房烧砖要到禹县一带用架子车拉煤,姨母说,他老是比别人吃得多。他去世前的一二十天我去看他,最大号的搪瓷碗他还能喝满满一碗米稀饭,农村蒸的很大的馒头还能吃一个。
最近的两三年,他的腿不灵便了,骑不成自行车了。他便常常推着自行车外出。谁也拦不住他。他有时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好在村里的人和附近村里的人都认识他,便会送他回家。
他去世的当天,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对姨夫近门的几个人说:“你们不知道,我知道,亭哥这一辈子没受过﹝罪﹞”。
他去世的前几个小时,反反复复地说:“让我睡会吧。让我睡会吧”。这是他去世前最后说的话。
晚年的姨夫头脑有时清楚有时糊涂,他应该是患了老年痴呆症。他头脑清楚的时候,思维敏捷,说话表达清楚,甚至带点权谋。他糊涂的时候,会反反复复说:“我回俺家去哩”。别人问他:“恁家在哪啊?”他不回答。又问他:“你家里都有谁啊?”他说:“有俺爹,有俺娘”。他能推车外出的时候,也常常说要回他家。家里人谁也拦不住他。只好在后面远远跟着他。有时他发脾气,别人谁都劝他不下。我姨母去吵他几句,他会莫名其妙清醒过来。好在一直到去世,他糊涂的时候好像并不是很多。
对于姨夫的耳背,我一直不清楚他是真耳背还是装耳背。我的印像中,很多年前他就有些耳聋了。但一直到他去世前,他也能听懂别人说的话,并且准确做出反应。绝对不是看别人口型猜测的。也许他是真的有时听得到有时听不到。但对老年人来说,“装聋作哑”有时体现的是一种人生智慧。姨夫管了一辈子事,他是很有些处世智慧的。
姨夫家里总是喂很多猪啊,羊啊,鸡鸭等等,还会喂些鹌鹑,斗鸡,成群的鸽子。多年前,家里就开始搞小型的棉花加工。现在家里有个磨面房,还在村外喂了十多头奶牛。经济上虽然算不上宽裕,但在他的周围应该还算说得过去。
我的记忆中,大集体的时候,他曾经给大队或者生产队喂过牲口。孙悟空受封“弼马温”时很兴奋,后来才明白不过是个喂牲口的。但喂牲口多少算个技术活。在过去干什么都需要肩挑手提出苦力的年代里,喂牲口的人D约不需要像牛像马一样出苦力。
家里的钱一直是姨母在管,一直到前几年姨母年龄实在太大了可能无法管了的时候。但姨母可能是家里最不花钱的人。姨夫手里一直有他自己的钱,虽然数目不会很多。
我的感觉中,姨夫是那种在艰难生活中活出潇洒的人。现在他去世了,我写几行文字,表达我心中的无奈和伤痛,表达我对他的爱。愿姨夫能够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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