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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橡皮糖 于 2010-12-20 08:27 编辑
大厅里的灯光很刺眼,刺的我看不清程总脸上的表情,看不清他的旁边魏博勋的表情,也看不清钱纪明是怎么样的嘲讽。我转过头去看陶大伟,他和我一样,完全被刚才听到的数字惊住了。我们都不能够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看到对方的表情又都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的心思霎时间千回百转,到底怎么回事?魏博勋说了他那个消息来源可靠,那为什么钱纪明的报价跟他说的不一致?是钱纪明识破了之后又做的改动,还是从始至终魏博勋所说的消息都只是钱纪明迷惑敌手的计谋?魏博勋知情还是不知情?这位认识多年的朋友也会因为利益而出卖我吗?
此刻魏博勋的神情没有丝毫不妥,他从来都是如此,给人一种稳稳当当的感觉。但是在这敌友不分的时刻,我忽然有些恼恨起他这种性情了。
钱纪明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与得意,不时的用示威性的眼神瞥一下我。
冷静,一定要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了理智的分析,那样会输的更惨。
“季总?”陶大伟脸色苍白的看着我,“咱们是不是没有胜算了?”
“谁知道呢!”我轻轻说着,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说,“只是开标而已,又不是定标。”
“可是咱们的价格跟他们的…”
“你不相信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吗?”我反问道。
“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咱们像是被人耍了一样,这种敌人在暗我在明的滋味可不这么好…”陶大伟说。
“你觉得幕后是谁?”
“钱纪明,他不是主使者,也一定是知情者。你想想看,他从上一次交标书的时候似乎就预料到了今天的结果,那代表着什么?要么他一手策划了整件事,要么那个幕后人带他玩儿。而我们,从头到尾就被排除在外了。”陶大伟分析道。
我赞许的看了看他,说:“说的好,我真的怕这时候我们自己乱了方寸,那到时候肯定满盘皆输。你很好,还算是比较冷静的。咱们来分析一下,魏博勋到底是友还是敌?”
他震惊的看着我,说:“那个消息是魏总给您的?!”
我点点头,说:“所以我刚才才会那么惊讶。魏博勋已经是小组里面的核心了,我一直信任他,所以对他说的话都是深信不疑。但是你刚才也看到了,钱纪明的报价根本与他那天说的不同,这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两种可能性。一种是,魏副总是和钱纪明一块儿的,串通好了来设套让我们钻。另一种,就是魏副总是我们的人,但他听到消息的途径出了问题,换而言之他被人出卖了,还连带着让他背黑锅。”
“对!”我的眼中战意十足,丝毫没有了刚才的迷茫,接着说,“让我们来验证一下吧!魏博勋是敌是友,明天晚上就可以知道。”
“未必吧?”陶大伟皱起眉头,“就算他要联系你,也要秘密的吧。今天才开标他就找你,落到有心人的眼里恐怕…”
我想了一下,说:“你说的也对。”
忽然脑海中灵光乍现,我一拍手大声说道:“大伟你提醒我了!这不正是一个更快验证的方法吗?!待会儿我就打给他。”
晚上的十点钟,咖啡馆里的服务员都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屋顶的大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把整间咖啡馆的气氛营造的更为朦胧。
看来这家店的主人偏爱养鱼,柜台和许多桌子上都放着几个或大或小的鱼缸,里面几条小金鱼畅快的游来游去。
柜台上的那个最大,几乎占了桌子的三分之一,但因为布局的巧妙并没有显得桌子很小。鱼缸的形状是普通的长方体,但是里面的装饰极漂亮,侧壁上被设计者仿真的覆上了一层海苔,绿油油的煞是可爱。缸底有一些沙子,随意地散落下来,勉强盖住了小半个缸底。
亮点是下面的几片贝壳,看得出不是海滩上随便捡来的,而是在深海里面才见得到的种类。所有的贝克上都有斑斓的图案,有一些是天然的,有一些是混合了人工的艺术画出来的,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颜料,总之,这样看起来很是漂亮。
鱼的样子很奇怪,头顶和两侧鳃盖上的肉瘤都是厚厚的凸起来,有一只甚至盖住了眼睛。它们的眼眶与龙眼差不多大,但是眼球却同正常眼的一样小,眼睛的外侧有一半透明的大小泡。
店主很有心思的在每个鱼缸里面放了三条鱼,且每一个浴缸里的品种都不同。此刻显然还没到鱼儿们的休息时间,只见它们在水里排成一字状巡游。
陶大伟端起面前的第三杯咖啡,叹了一口气,说:“看来他今天是不会来了。”
我默不作声的又看了一下手表。
陶大伟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我的脸色,迟疑的问:“您没事吧?”
我漫不经心的说:“你见过哪家店在桌子上摆金鱼的吗?既占地方又浪费钱,这家店主要么就是对金鱼有特别的感情,要么就是个傻瓜。”
“季总嗳,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兴趣看是金鱼啊?!”
桌子上有些鱼饲料,我拿起来一点一点的喂这些鱼,说:“烧什么眉毛?你也看到了,他不是没来吗?”
“也许他是有什么事也不一定,你的话说的那么隐晦,他不一定能明白啊!”陶大伟试图为他开脱。
“不用为他找借口,” 我说,“他今天是不会来了。”
“那…”
“幸好他没有来。”我又说。
陶大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
“他来了才证明他是心虚,强自镇定,想要让我相信他是跟我一伙的;不来就代表着他还是我的同盟军,为了大局,这时候不来是对的。他不会为了我的猜忌而冒险,因为他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
陶大伟努力理解着我的话,说:“好像懂又好像不懂,你们一直这么打哑谜的吗?”
我笑了一下,说:“算是一种默契吧!认识的久了,都熟的不能再熟了,一个举动一句话都能知道什么含义。”
他想了一会儿,似乎不得要领,只好回归到现实来,问:“那现在怎么办?”
“等着他找我们吧!”我锁紧了眉头说。等?这个词还真是缠上我了。
“季总,我总觉得不对,”陶大伟这一次却没像以前一样的顺从,而是提出了疑问,“我知道不该质疑你判断问题的能力,但是…”
我不耐烦的说:“要说就快说,吞吞吐吐的干吗?”
他凑近了,正色说:“你想想看哈,标书在开标之前根本不可能开启的,那魏副总又是怎么知道钱纪明的报价的呢?此为其一。钱纪明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今天的结果,那代表什么,要么他对自己的报价很有信心,要么他也知道我们的报价,此为其二。其三,魏副总会不会知道你会这么想,今天才故意做出这么做?”
见我没有反对,陶大伟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来做一个假设,假设魏副总是他们的人哈!那么他和钱纪明设计,假意透露给你报价,然后钱纪明再把报价改过来。那么,投标的那天钱纪明手里的才是真正的标书,魏副总给我们的是迷惑我们的假情报。然后再说今天的反应,你能够猜得到魏副总的一举一动,我在想他会不会也同样的了解你呢?如果这样,这戏做的不是更像了吗?”
他的话像惊雷一样砸在我的心上,我的手指忍不住有些发抖。
“你先回去吧,我会好好考虑一下。”我说道。
陶大伟担心的看了我一下,说道:“好。”
又一次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我没有打车。
想利用夜里的凉风让我的头脑更清醒些,我无论如何不肯相信魏博勋是那个背叛我的人。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的大哥、伙伴、好兄弟,这样的人也会有一日为了利益背叛好友吗?我有什么做的不好,为自己考虑的太多,还是利用了他?
我想不明白,可心底还是不安。
陶大伟说的很有道理,虽然我也找得到疑点。
魏博勋如果真的已经被钱纪明收买,那么钱纪明一定可以让他得到更多,我很了解魏博勋的目标。他既想得财,又想得权。
财或许钱纪明可以给,那么权呢?在仁平混了十多年,魏博勋终于坐上了副总的位置,要想更上一层楼,就必须程总点头。而单凭钱纪明,怕是不行吧?
还有,魏博勋不肯透露给我消息来源,这成为了陶大伟怀疑他的重要证据,而事实上,我和他之间该问不该问的从来不需要商量。这会是他利用我的一个关键点吗?
我越想越觉得头痛,原来不生病不喝酒的时候也有很多事情让人头疼的。我颓然的走在街上,夜晚的风没有让我清醒,却让我感觉到清冷。
这个时候我格外的想念舒心,她到底在哪里呢?
月亮还是那么圆满,却孤单的挂在天上,没有一颗星星的陪伴。可即使没有星星的陪伴,她还是那么骄傲的挂在天上,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么,你既如此骄傲,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爱的那个人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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